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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因着沐恩节,宵禁令暂解三日,故而原本冷清的街坊热闹纷呈,朱雀大街灯火通明,如同白日。
在街中最繁华的地带,矗立着一座高耸的楼阁,便是岭南都城最大的烟花地,养春苑。
待李元悯一行人到,便有专人侯着,将他引到楼上。李元悯毕竟乃双性之身,八年间踏足此地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刚入了门,便发现此地比上一回见得又多了几分奢靡,不由微微咋舌。
袁崇生已在里面喝得酣了,倒没了平日里那副架子,正搂着个貌美舞姬调笑,旁人见他如此,自是松懈下来,一旁的何翦早已搂着个衫衣松散的侍伎,嬉笑着要吃她舌尖上的瓜子,案下歪歪斜斜坐了些岭南地域的官员,都各有陪侍,厅内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待侍者一通传,厢房里的众人皆正了正色,坐了起来。
门牒启开,一修长身影走了进来,不是姗姗来迟的广安王又是谁?今日他穿着一身素色襕衫,竖着白玉冠,手持冰骨扇,明明普通文士一般的打扮,却让众人齐齐眼前一亮。
候在袁崇生身后的何翦暗自窥了一眼他,突然便觉得身边那娇人儿立时索然无味了,喉结一动,将手中的杯中之物往嘴里一倒。
待猊烈跟着进来,不少人才偷偷移开了窥探的目光,跟着上峰端着酒杯上来拜会。
李元悯面色无异,和颜悦色与他们一一寒暄着。
岭南之境,自以巡台府为尊,藩王便是个门面点缀而已,然而这里面不少官员吃过轻视广安王的暗亏,自不敢轻率,恭恭敬敬上前来攀谈交好。
因着李元悯在场,旁人自不敢再如方才那般随意狎昵侍伎,李元悯落座在袁崇生那桌,几轮敬酒过后,带着几分微醺,似真心实意般与众人推心置腹起来。
官员们自是唯唯连声,场面倒是融洽,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子时的梆子声便传来了。
李元悯本就不喜这般场合,既是面子做足了,也待得够久了,便寻了借口说是不胜酒力,与众人告辞,并嘱咐猊烈留着,帮协袁巡台护送宾客。
猊烈应了,先行护送他下了阁楼。
月色洒满阑台,丝竹声乐,嬉戏打闹,诸般声音汇融成靡丽的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