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虽明德帝赦免他掖幽庭之奴籍,可天家威严,又岂容旁人压制,于是像警告敲打一般,仍保留着他掖幽庭的奴姓。

猊,兇兽之意,可这辈子,他的阿烈,已不再是那只逞凶人间的恶兽了。

猊烈沉默了半日,似是随意地,

“无妨,一个姓而已。”

李元悯喉头一涩,他怎不知这改姓之事的千难万难,这孩子持重寡言,一概的困难只自己一力担了,却不愿将难题托负在他身上,心下酸楚,更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将这兇兽之姓给改回去。

他不欲对方多想,便止了话题:“睡罢,明日你还得去郊外。”

“嗯。”

李元悯悄无声息叹了口气,躺平了来,夜色愈发深沉,他半垂着眼睛,不知多久了,倒有些昏昏沉沉起来,纱幔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李元悯虽半梦半醒,也知道是猊烈进来了。

猊烈一直未睡,都在留心帷帐里面的动静,待许久未有翻身的细碎声响时才安心下来,又怕他深夜再发热症,便悄声起身撩开帷帐去探他的额温。

李元悯恍惚之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了来,额上一暖,他的手背带着青年身上勃发的热度,身上是沐浴后清爽的熟悉气息,李元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心里很踏实,很暖和,很舒服。

他想软绵绵地喊一声阿烈,却疲倦地开不了口。

睡意袭来,他陷入了黑甜之中。

***

醒来的时候猊烈已经不在了,大概已出发前去郊外了。长塌空荡荡的,几许阳光落在上头,浮尘在其间乱舞着,许是晨起的原因,李元悯心间也跟着空落落的。

外头候着的仆妇听着里面的动静,轻声询道:“殿下可是醒了?”

李元悯深吸一口气,散去心间的几许落寞,起身下地。

“拿热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