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风吹得背颈冰凉一片。

往后的数日,李元悯照常去了太学院,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依旧是太学院卑微的存在,只与前世不同的是,他并没想方设法去拯救那个孩子,也不再趁夜乔装给他送吃的,送伤药,给他说话本里的故事。他的心间不再有惶恐与自伤,只徒留一片荒漠,只是,他忍不住常念起前尘往事。

那个孩子,真的很争气啊。

原以为二人至此死生不见的,他困在宫中作傀儡,他于世间沉浮挣生机,却不想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与他再会是鄞州大捷,作为主将的他进京面圣受封。

李元悯戴着帝皇厚重的冠冕,隔着重重珠帘望着大殿内的那个他救下来的孩子。

他长大了,长得结实了,甚至比大殿内的任何一个武将都来得高大英朗,李元悯心间无比欣慰,他想留他下来与他说说话,或许他记得他的样子,又或许记不住,又想着问问他,会否记得他的“姐姐”?或许他问的时候还会脸热,又或许彼此爽朗一笑,前尘往事皆作古。

但他毫无办法,他连召他觐见的权力都没有——他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司马家控住了。

然而那次大捷受封的却不是军功赫赫、血战数年的主帅猊烈,而是司马昱的亲信,督军鲁肃。

“一掖幽庭贱奴耳,何担勋贵之重?陛下便不要关心这些军机事务了。”

他们一个虽是帝皇,一个是一方主将,但永远是权力中心的末微存在。

李元悯看着殿中站在队末的高大的落寞身影,他小心翼翼地看护了他那么多年,他是那样懂得那份寂寞,懂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痛了,他心里想,他下了朝定去求镇北侯给那孩子赏赐,即便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也好。

但是啊,后来,他知他,他却不知他。

“四弟,你殿里的那小贱奴可是驯养好了?”

大皇子的话惊醒了李元悯,又听得李元旭轻笑道,

“那是自然,要说这贱奴倒是骨头硬,咱宫里的太侍个个拿他没办法,也就二哥主意多,这才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