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毕恭毕敬地跪在那儿,姿态、语气、礼仪都挑不出半分的差错。

十三皇子问:“为什么出府?”顿了顿,他加重些语气,“我要听真话。”

“回主子,面对主子,属下嘴里只有真话。”影卫说:“属下不愿让主子这样病下去。”

十三皇子唇角翘了翘,掀起的弧度讽刺,嗤笑一声,眼里头盛满凉薄和阴冷,“怎么,这么担心我死了,以后就没人服从了。”

影卫的声音和之前并无二般,都是极平淡的,听起来甚至有些冷而轻了,“属下从未想过。”

十三皇子反问:“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

“从待在主子身边那一天开始,属下心里就只知道一个道理。”影卫说:“那就是,至死不渝的忠诚。”

十三皇子没有说话,房内陡然沉寂下来,只能听到病重之人胸腔重几乎都被堵塞住的、粗重的吐息声。

影卫是闻不见吐息的,一如他的称呼,不过是道影子似的人,连命都不是自己的。

“十七,抬起头来。”十三皇子淡声吩咐到。

影卫都没有名字,为了方便主子吩咐,便按照年龄给他排了号:十七。

影卫顿了顿,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抬起头来,目光却仍然往下低垂着,不敢窥视主子的面容。

十三皇子接着吩咐:“摘了面具让我看看。”

影卫伸手,把面上戴了十几年的面罩取下来,拿在手中。

十三皇子看着面前的人,面罩下的这张脸,皮相生得是极好的,神情却很冷,是长久以来见惯了生死与鲜血的淡漠,瞧着年纪不大,约莫只有十几岁,却是一众影卫的领头人,武功卓尔不群,是把锋利至极的双刃剑,锃亮、雪白、尖锐、愚忠……

没由来的,十三皇子突兀开口道:“你方才说的什么,再重复一遍。”

影卫把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十三皇子却蹙起了眉,被病气笼罩的眉宇间浮浮现出淡淡的烦躁,冷声道:“不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