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站起身来,他看着同伴们震惊、惶恐和茫然的面孔,觉得世界犹如光怪陆离的假象,沉默地离开屋里。他突然不再期盼她归来,或许适当的距离才是保护她的最佳方法,即使他的心脏疼得要爆炸,可她好歹还是安全的。
他的身边充斥着对她带有恶意的人,黎银曼只是将矛盾摊开来讲,可还有人在暗处不善地打量她。倘若他再将她拉回这样的环境中,只会让毫无防备的她受伤。
她必须要离开了,而且要跑得离他越远越好。
云破明明已经在心里说服自己,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水,无法压抑内心的酸楚。他感受到脸上温热的液体,沉默而冷静地擦去最后的眼泪,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在这一刻,他从温和的水化为冷硬的冰,决定割舍所有柔软,放弃继续落泪的权力。
他不能再躲在她身后,尽管她现在看上去比谁都要强,可又比谁都要危险。
学生会大厅内,黎银曼、陈贝才和焚狼安静地坐在屋里,久久不见云破归来。焚狼一直处于众人的争执之外,他此时缓缓地看向黎银曼,开口道:“你趁现在离开吧。”
黎银曼诧异道:“什么意思?”
焚狼没有往日的张扬毛躁,他沉默片刻,平静道:“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从头到尾都无法互相理解。”
黎银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没法相信此话出自平常跟不上节奏的焚狼。
焚狼:“我以前还不明白,但现在终于懂了。我们是兽人混血、脸带疤的家伙、疑似堕神生物的学生、不知名偏远小国的流浪商人,而你是费顿共和国统帅的女儿,我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黎银曼从头到尾不是少数派,她跟他们都不一样,没感受过异样的眼光,自然也不会有同样的痛苦。
黎银曼想要出言辩解,她想要列举堕神阵营的危害,可面对焚狼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可以跟云破据理力争,却无法和焚狼争辩,原因是兽人曾经也被抵触厌恶、另眼相看。焚狼从来不是讲数据的人,他凭借直觉生活,让她无处反驳。
黎银曼失魂落魄地离开学生会大厅,她仰望着洁白的天启之塔,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胸腔中仿佛彻底地失去什么。她好像跟他们度过一段充满愉快、与众不同的时光,但这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的过往认知。她经受的教育已经决定她的选择,她不可能由于楚弄影改变看法。
黎银曼在心底坚定信念,却仍怅然地伸出手来,回忆起云破的话。
她真的在被什么控制吗?难道她接受的教育有错吗?
另一边,楚弄影开始经历一段平静而忙碌的升级期,她和云破仿佛达成无声的默契,从容地避开对方出没的地方。她偶尔以为他已经遗忘这份太过紧密的情感,但他却仍有条不紊地做着过去的事,甚至没有遗忘任何一个约定。
楚弄影回到宿舍时,她看到桌上的车钥匙和蛋糕一愣,没料到云破会留下东西。蓝精灵蹦蹦跳跳地来到桌边,恍然大悟道:[今天是你生日啊!]
楚弄影过的是自己的生日,并不是小影的生日。她也忘记当时如何被小龙傲天套出来,总之他每年会颇具仪式感地准备一番,这是他缺席的第一年。他只将礼物和蛋糕留下,本人却没有露面。
楚弄影的心情极为复杂,她望着桌上的蛋糕,突然道:“现在倒让我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蓝精灵面露茫然:[什么意思?]
楚弄影:“过着好像上班的日子?我也说不出来?”
她每天都在外面奔波奋斗,回来就往床上一趟挺尸,没有太丰富的娱乐手段,也不用仪式感的生活方式。如果没有云破的存在,她其实根本不在乎生日,成年人的生日好像并不值得庆祝,那都是小孩子们的特权。
她已经做了好久的成年人,只不过是恰巧来到此处,幸运地再次成为小孩罢了。她拾取一段逝去的时光,如今又变回本来的样貌。
蓝精灵好奇道:[上班的日子是好,还是不好呢?]
楚弄影:“不好不坏,平平淡淡。”
蓝精灵大致了解人类的生活模式,但它作为永恒的旁观者,并不知道身处其中的感觉,不禁问道:[那上班以外的日子呢?]
楚弄影:“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蓝精灵没趣道:[这么一看人类也值不得羡慕,你们的生活跟我差不多。]
楚弄影闻言,她若有所思地看它一眼,肯定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原来说过自己没有同伴,一直飘荡在主世界里吧?实际上,人类跟你没什么两样,尽管每天都在接触同类,但真正理解你的人屈指可数,或者可以直接说没有。即使是你的家人朋友,也只能陪伴你一段时间,并不代表他们就理解你。”
蓝精灵怔愣几秒,它突然意识到什么,迟疑道:[楚弄影,你……]你该不会不想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