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溜的花生已经刨的差不多了,花生一定要边刨边甩土,要不泥土干了就麻烦。周寂年索性也去坐父亲旁边,抓起一束花生甩土,便问道:“阿父从前,不是不愿分家吗?”
“从前有顾虑,眼看着你行事稳重了,能担事儿了,顾虑就没了。再一个,也是心寒,咱老周家若还是像柴火硬捆一起,那火烧起来,还不都成灰了?”周三丰当然也还是最心疼锦郎。
嗅着土壤地香气,两父子静静地坐着,时不时被微风吹起粗布衣角,凉快又惬意。
“你爹刚生你那会儿啊,你爷刚病,娘一下慌了神儿,家务事全压你爹头上,那时候我和你爹也不到二十,身强力壮,那时候也没人教,农村种地的谁知道要养身子啊?寒冬腊月的去河边洗衣服,我也不懂,跟着去帮着洗,我要是早知道,我能叫你爹去摸那冰水?”
周三丰叹了口气:“唉,现在悔了,晚了啊!吃饭那事,你奶是真叫我寒了心了……”
“那我后天去镇上,看看房屋了解租金。阿父,我们搬到镇上去吧,儿子抄书能挣银子。”周寂年说完,微微低了头,重活一世,发现日子还是要一步步走。
“家有银子,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我跟你爹打算去支个摊儿,也炸个油条煮个粥,总是个活计。”
周寂年嘴角微扬,迎着阳光,整个面部表情都松快了,一家人有商有量,齐心协力,才是生活。
傍晚,周六媳在灶房张罗晚饭。
除了周六丰和林锦,一家子的人都围在内院,汉子们使力气抓起一把一把的花生苗往地上摔,摔不下来的,家眷们接过去手摘。
谢宁也摘得两手泥糊糊,和四房家的容哥儿蹲在一起聊天。
晚饭有鱼汤,成人手臂一般大的鱼,就只剩了个头和尾巴,用脚指头都猜到,周六媳私藏了呗。
谢宁一个小辈,又是外姓,自然不会去冒头说些什么,只是打了满满一碗的鱼汤给爹爹送去。
老周家聚在堂屋,饭刚吃完,院门就响了,“桂花儿,开门。”
一听声音,周四丰回来了。容哥儿跳起来边跑边喊:“阿父!”
周四丰背着大哥先进了院,身后是周大媳和周温书,周家人赶忙跑出来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