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冰冷的、残酷的碎片，就是他的全部过去。

“知道吗？”

记忆中，那个男人用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他，目光锋锐得像高悬在头顶的刀。

毫无温度的手指带着鲜明的危机感，一寸一寸从他脸上划过。

“只有成为第一，才有资格活下去。”

……

成为第一吗？

要打倒眼前这些人？

小雪豹蓦然间惊醒过来，身上的毛竖了起来，尾巴也高高翘起，进入了作战时才有的戒备姿态。

瞳孔中倒映出幽闭的特训场，漆黑将他眼中最后一抹漂亮的蓝色抹去。

附近有敌人。

是冲着自己来的。

它看见了敌意、孤立，还有无休止的争抢。

微甜的枫糖气息窜进鼻息，替代了记忆中残酷的特训场，那些冰冷的鲜血似乎都恢复了温度。

小雪豹突然间意识到它现在身处哪里，眸子里的凶狠渐渐褪去，化作一片平静，像是退潮之后的大海。

它抬眼，瞅见色调明朗的房间。几只同样受了伤的小生物偷偷打量着它，毫无攻击它的意思。

江绍正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说着什么，神色看上去有些严肃。

是了，这里是贝美亚星，不是帝星，也不是偏远的M23星。

这里是医院吗？

似乎是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江绍转过身，看见小雪豹僵着一个凶巴巴的表情，灰蓝色的瞳孔中却带了一丝茫然。

像是骤然苏醒的战士被告知战争结束，不可置信中，藏了点难以察觉的喜悦。

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江绍对医生微微点了下头，快步走过来，将它身上竖起来的毛抚平：“抱歉，刚才吵到你了吗？”

小雪豹望着他，一时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竟然带自己来医院了？

为什么不把自己丢掉呢？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麻烦吗？

不能露出破绽、不能有弱点，否则就会被杀死，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大麻烦——这是家族的人从小告诫他的。

“医生已经给你涂过药了，不会有事了，”江绍有些自责，眼神暗淡了几分，“抱歉，是我没有及时阻止迪恩斯。”

小雪豹瞳孔微微放大，隐约间，似乎有温热的东西流淌过冰封多年的心，将它一点一点融化。

紧接着，枯木枝头有新叶复苏，灰暗的世界有了第一笔色彩，被阴影笼罩的角落也有了光明女神的亲吻。

它调转了脑袋，看见身上缠着的绷带。

伤口被好好包扎过了。背部传来隐约的刺痛和清凉感，是药在起作用。

小雪豹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