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沈眠虽然娇气, 但也确实命大。

在断断续续高烧了八天以后,他慢慢好了。

八天的时间里除了狱卒和太医他没见过其他人, 吃的饭菜总归好了点,但比以前是比不上的。

好了以后他也无事可做,他总算认清事实, 现在是真的完了。

父皇死了,大越亡了。

父皇的头颅每晚都会进入到他的噩梦之中,沈眠不敢睡觉,缩在墙角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看着看着就会莫名流泪, 然后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天。

他听着外面狱卒的欢呼,说四皇子今天又杀了多少人,士兵们抢劫了多少财物、大越姑娘们叫声多么销魂等等。

他好难过, 但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自己的命, 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没过多久,大庆的人就要启程回去了。

而他作为俘虏,也要被压回去。

沈眠上的是囚车。

囚车的四面都包着黑布,他的双腿也都被铁链锁着,跑不了。

其实他很庆幸, 还好四周都有遮挡,让臣民们不能看到他,不然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法儿给子民们一个交代。

要是这是一场梦就好了。

是一场梦,醒来他还是大越太子,父皇很疼爱他,宫人们都很尊敬他喜欢他,陆准时不时的还会进宫给自己讲故事……

但都不可能了。

他们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耳边传来一阵阵欢呼,有许多人都在高喊着“岳王殿下”,沈眠就知道到了。

这里是大庆。

他又有点担心起来,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也没人教他怎么做。

十八年来的娇生惯养,蜜罐子里养大的人受不了苦。

他躲在囚车里偷偷抽泣,虽然耳边的欢呼声震天响,但他同样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只敢小声再小声地,怕别人听见了。

马车继续行进,欢呼声没了,周围安静了。

不过马车在行进不久后停下来,沈眠听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但他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又继续走了。

他被带进了宫里。

楚迟砚大捷,庆帝在宫里设宴为他庆祝。

而楚迟砚也顺便把沈眠这个小玩意儿献给庆帝。

不是为了故意讨好,只是他知道他这个父皇最催命的是什么东西。

到了宫里,沈眠就被放出来了。

在马车里缩了太多天,一下子出来还有些站不稳,刺眼的日光照得他眯起了眼,他用手挡了挡,然后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眼睛不敢到处看,只能盯着地上,攥紧自己的衣角。

周围只有一些伺候的宫人,不过他们都知道沈眠的身份,态度好不到哪儿去。

不知道是谁先来扯了他一下,好像还拧到了他的肉,他疼得闷哼一声,那些人就不乐意了:“娇气什么?!还当这里是大越呢?!可没人会好好伺候你!”

沈眠捂着手臂不敢说话,这里的宫人也好凶。

他被带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