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陆宁初谈谈,但也看得出陆宁初现在是不想有人跟随。

陆宁初步履匆匆,又于隐蔽处做好伪装,便进了千鹤斋。

千鹤君跪坐案前,仍是三日前那般模样,沏茶之举淡定从容,似是丝毫不觉签订和书时发生的冲突。

陆宁初于他面前坐下,他先递茶,再递一只信封。

信封中有一块薄薄的方形玉片,这是千鹤斋的载物,只要灌入灵力便可阅读其中记录的情报。陆宁初早就知晓此物,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信封中竟还有一枚雪白嵌金的鹤羽。

他取出鹤羽,拈在手中,更能看清这鹤羽与千鹤君所着鹤氅上的羽毛一致。他转了转这枚鹤羽,微微挑眉,问道:“千鹤使,不知这是何意?”

千鹤君抿了口茶,才温和笑道:“风流少年,恣意张扬,有为民之心,有振势之能,我等亦非常敬佩。此鹤羽乃是信物,客人以灵力将其点燃,可得千鹤斋一助。”

这便是对之前议和的事门清了。

陆宁初倒是并不意外会被看穿身份,毕竟千鹤君好歹是个分神。何况仅是被看穿身份的代价,就能换来千鹤君的一次相助,那可是相当划算。

他拱手拜谢:“多谢千鹤使好意。”

明明说的是千鹤斋,此刻却谢他一人。

千鹤君眼神微动,心中明了,又为陆宁初添了茶,道:“客人若是当真想谢,不知可否解我心中疑惑?”

陆宁初诧异又生提防。千鹤斋是如今最大的情报组织,应当没有他们不知道而他知道的事,除非千鹤君是要问的是他的秘密。

不过好歹已经承了人家的情,他还是答道:“千鹤使请问,若是在下知晓,定言无不尽。”

千鹤君似是觉出他的防备,随和道:“我要问的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稍作停顿,眼中笑意更显,才继续道:“只是我听说客人与有龙君两情相悦,关系亲近,便想问问客人是否知道有龙君的来历。”

陆宁初捂了嘴,才把刚入口的茶咽了下去,然后立刻辩解道:“千鹤使莫要听信谣言,我和有龙君清清白白,最多就是好友,他的来历我不曾知晓。”

千鹤君并未纠缠,闻言只轻轻叹气,颇有些遗憾地道:“客人不知那便罢了。我也不过是因千鹤斋查了数十年,都未能查得有龙君来历,心中有些不甘。”

陆宁初说不了别的,只能歉然表示:“还请千鹤使见谅,在下爱莫能助。”

千鹤君又勾起浅笑,微微摇头,道:“客人不必挂心。”

他又是添茶,抬手道:“客人请。”

三盏茶过,陆宁初便离了千鹤斋。

听了千鹤君的话,他才明白原来旁人对他和有龙君的误解已经深入如此。

这般情况,他自然心生动摇,犹豫要不要放弃了抢人名号这事。但暗自嘀咕了一路,他还是觉得不爽。

如果这天底下的龙不止龙渊一条也就算了。可如今是当真只有龙渊这一条龙,听着别人用“有龙君”的名号,他就觉得膈应。

“小仙长。”

越想越觉得膈应之时,忽有人唤他。

陆宁初抬头,便见先前那位卖糖葫芦的老伯,以及一个还不及他腰高的小豆芽。小豆芽自然就是老伯的孙儿,比起之前他偷偷去看时蜡黄模样,小豆芽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他停了脚步,笑道:“老伯,您找我什么事?”

老伯递出怀中纸包,不无感激却又有些愧疚地道:“小仙长,我是来道谢的。不过我没什么东西好送,就只有这一点手艺活,还请你不要嫌弃。”

陆宁初接过纸包打开,里头是满满当当一整包的糖葫芦。

老伯似乎更觉局促,连忙解释道:“小仙长,我挑的都是最大最好的山楂,包甜!”

陆宁初怔了怔才回神,忙道:“我特别喜欢吃糖葫芦,怎么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