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却没有在意他这句话,依然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眼神显得很空,说:“就在我们即将退役的前夕,突然来了场紧急任务。线报称某个教堂里,大量奥林真理教的逃亡信徒在聚集,他们要在人群集中的地方实施恐怖行动。而且有证据表明,真理教的几名高层也会出现,如果将他们一举捕获,可以审问出很多内情,包括一直潜逃在外的真理教圣子的行踪。”
“真理教圣子?”洛周周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每任大主教都会提前选好未来的主教承袭人,那个人就叫做圣子。圣子在继位之前,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和身份,直到登上大主教之位。真理教在覆灭以后,他们的圣子逃脱了,而且下落不明。”
洛周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总归那场任务我们责无旁贷的参加了。而且体检结果显示,我们都还能注射一次苯非多。大家就想着在退役之前,再漂亮的完成个任务,让自己的特种兵生涯圆满。”
楚封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话头,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洛周周又躺了下去,安静地侧身看着他。
过了会儿,抓起他身侧的那只手,放到自己头顶,蹭了蹭。
“怎么了?”楚封哑声问道。
洛周周小声说:“你每次揉我的头后都会笑,你现在揉揉。”
楚封还是用手挡着眼睛,但露出的唇慢慢上翘,显出一个笑容来。
他揉了揉洛周周的头,动作很轻。
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城市里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和天上的星星连接在一起。
现在已是深秋,一阵夜风吹来,洛周周感到一丝寒意,打了个战。
楚封拿下挡着眼睛的手看向他,问道:“冷吗?冷的话我们就下去。”
“有点冷,但是我不想下去,就想在上面。”洛周周说。
他看了眼楚封的短袖,纳闷道:“难道你不冷吗?”
楚封笑了笑,说:“我不冷,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件衣服上来。”
等楚封下了天台回房间,洛周周捧起自己的啤酒果汁慢慢喝,再随手拿起一本地毯上的书。
书页翻开,一张照片从中间掉了下去,他放下书和果汁,将照片拿起来看。
这是一张多人合影,背景是一处野外。全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清一色的迷彩军装,勾肩搭背地挤在一起,笑得阳光又放肆。
他们显然刚训练结束或者出完任务,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手里还抱着枪。
洛周周在这些人的脸上飞快扫过,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楚封。
他没有戴钢盔,脸上画着两道迷彩,嘴里叼着根烟,眼睛微眯看着镜头,英俊的脸上看上去全是不耐。
但洛周周看得出他其实心情很好,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
看了一会儿,他准备将照片夹回书里。刚刚放进去,就看到照片背面还写着一行字。
字迹是用墨黑色水笔写的,龙飞凤舞不好辨认。他费力地认着,嘴里念叨:“你,你……”
“你们是星星,永远照耀着联盟。”楚封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身后,将一件宽大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你们是星星,永远照耀着联盟。
洛周周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将外套紧了紧,侧着头努力回忆。
“是的,你见过这句话,在他们的陵园门口。”楚封说。
洛周周恍然想起来,陵园门口就有这句话,是卡尔加总统亲笔题的字。
只是将其中的“你们”换成了“二十八颗”。
“这照片后面的题字也是卡尔加总统亲笔写的。他某次来视察的时候,刚好遇到我们出完任务,就让人给我们拍了照,还每张都题了词。”楚封看着照片说道。
洛周周看着照片上的这群笑着的人,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声问道:“那他们后面到底遇到什么了?”
楚封走到矮桌前,拿起一罐啤酒开了,走到天台边沿,手肘撑着玻璃围栏,看着远方。
洛周周将照片小心地放回书页,端起自己的啤酒果汁,也跟了过去,趴在他旁边。
楚封头也不侧地用啤酒罐和他碰了碰杯,仰头灌下一口后,说道:“那次任务急,状况也不明,我们到了埋伏地点后,才发现教徒比我们想象得多,要打赢这一场的话,必须注射苯非多。”
“当时埋伏在教堂对面的废旧民居里,队长给指挥所反映了这个情况,指挥所立即派人把苯非多给我们送来。”
楚封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长长地呼了口气,接着说:“不一会儿,就有人将装着苯非多的密码箱提了来。”
“那人我从来没在军部见过,但还记得他的模样。身高比我稍微矮一点,一米八八左右,理着光头,左嘴角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楚封微微眯起眼,“他将密码箱递给我以后,转身的那瞬间,我看到他颈后有块凹陷,那是用手术摘除掉腺体后留下的疤痕。”
洛周周安静地听着,连呼吸声都不敢大了。
“明明那个人有问题,我却没有足够的警觉,还将那个密码箱给送了进去。后面,大家就开始注射苯非多。”
楚封沉默了一瞬,接着说:“本来我也该注射了,是王均递给我一支烟,说马上行动了,抓紧时间抽一根。”
“怕烟头火光引起对面的注意,我就躲到了后门外面。等慢慢把烟抽完再进去,他们已经出事了……”
楚封的声音很轻,轻得要很费劲才听得清。
他说:“他们那次注射的苯非多,是平常的两倍剂量,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身体可承受限度。”
楚封将最后的啤酒倒进嘴里,侧头看向洛周周。
他眼底布满红丝,目光也很复杂,让洛周周不由瑟缩了一下,对接下来的话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周周,那次负责整个任务的布置和调配,以及安排人手送药剂的指挥官,就是你的父亲,洛佩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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