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眼热什么,内心升起一丝模糊的不服输,很快又转为丧气。
李锦余下意识抬头看了霍采瑜一眼,正对上霍采瑜含着笑意双眸。
霍采瑜也正在看他,双眸中流露的温情一如既往。
李锦余忽然感觉自己像被烫了一下,快速收回目光,扭头去看地:“朕回去拟一道折子,将迟兄认祖归宗,封为亲王。”
说完他便低下头赶紧向前走了。
霍采瑜站在他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陛下大概不知道,刚才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可爱、多想让他拥在怀里。
……
因为霍采瑜早早就开始针对太后的叛乱行动,处理收尾也变得十分简单。
毕竟是原身的亲生母亲,李锦余没有对太后做出什么处罚,只将太后的母家韩氏、孟大将军归属的孟氏拥有的权势取了回来。
政变只发生在宫廷内部,隔着九重宫阙之外的京城百姓载歌载舞地度过了这个荻花节,完全没有察觉到皇宫内发生了什么。
唯一有些纠结的便是对孟大将军的处置。
孟大将军这些年对荻朝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马功劳——景昌帝自暴自弃的这些年,朝中全靠孟大将军撑着才没有彻底分崩离析。
孟大将军也是一个极为固执的守旧派,太后以李锦余并非正统中宫嫡子的名义说服了他,才让他参与到这次政变中。
解开误会后,孟大将军羞愧的无以自拔,听凭李锦余安排。
李锦余想了想:“反正也没几个人知晓这次叛乱,就让大将军安心回家养老吧。”
霍采瑜早就猜到他的陛下会这么决定,点点头,亲自去天牢将大将军放出来。
在天牢门口,霍采瑜看着像是苍老了好几岁的孟大将军,淡淡地问:“大将军可知为何本王亲自送将军离开?”
孟大将军沉默着看了眼霍采瑜,叹了一声:“摄政王年少有为,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他一生戎马,本以为军队指挥无人可比,没想到皇宫政变居然这么简单就被霍采瑜彻底击溃。
“本王没那么闲。陛下视大将军为忠臣,但大将军似乎并不这么认为。”霍采瑜平视着大将军,郑重地道,“迟钟鸣在大将军手下也待了这么久,大将军想必不会不清楚迟钟鸣的性子。大将军是真的认为迟钟鸣做皇帝会比陛下更好吗?”
孟大将军嗫嚅了几下,说不出话。
迟钟鸣最开始就是他的下属,他自然知晓每一个下属的性子,好决定他们在战场上适合什么角色。
迟钟鸣性子活泼跳脱,重小情轻大局,适合防守而非进攻,更不适合政治。
当今陛下虽说之前有些混账,但现在认真起来之后其实干得还不赖。知人善任、敢于放权,最重要的是考虑问题总是优先从整个朝廷和百姓的角度思索。
若要孟大将军说迟钟鸣比李锦余合适,那确实是昧着良心。
“大将军忠君爱国,只是国与君究竟哪一个更加重要?”霍采瑜恳切地道,“太.祖当年也是从一介白身起家,嫡庶正统当真比的上治国之才?”
孟大将军低了一下头,苦笑了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陛下厚恩饶恕我谋逆之罪,我如今也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的武夫罢了。”
霍采瑜摇了摇头:“本王与大将军说这些并非为了其他,只因陛下内心依然感激大将军对大荻的贡献,不愿大将军一生戎马却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孟大将军抬头看着霍采瑜双眸中的坚定,怔忡片刻,再次苦笑了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真的老了。”
老得思想都被禁锢在了那人为固定的条条框框中,却不如眼前的摄政王想得通透。
他向着霍采瑜准备好的骏马走了几步,轻轻抚摸了一下马背,忽然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霍采瑜:“摄政王殿下,若陛下不适合做皇帝,你又会如何选择?”
他如今也看得出来,陛下和摄政王之间真的没有一丝君臣该有的隔阂嫌隙,彼此信任、彼此依赖,他纵观史书,也未曾见过如此和谐的君臣之谊。
霍采瑜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轻轻挑了一下眉:“这个问题取决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