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位不与丞相派同流合污的大儒背书,考题的真实性已经完全确定,问题便是几个考官、作弊学子们是从何处得来的考题。
三司的官员在国子监储存考题的地方调查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任何偷窃考题的证据。
叶丞相抓住这一点,在朝堂上反扣霍采瑜的帽子:“陛下,既然没有偷窃考题的证据,那么能够走漏题目的便只有霍大人一人了。”
几个丞相派的官员纷纷附和。
霍采瑜面色不变:“丞相对孙启平等人的供词如何看?”
叶丞相如此精明,自然不会直接掺和贩卖考题的事,押入大牢的几个作弊考官在刑部的努力下纷纷招供,却没有供出丞相本人,只牵连到了几个上峰,之后便断了。
尽管人人都晓得这定然是丞相做的好事,却没有证据将他定罪。
叶丞相“哼”了一声:“屈打成招之下,互相攀咬、掩饰真实幕后主使人也是人之常情。”
霍采瑜知道丞相做了几次努力,想派人偷偷暗示几个被羁押的考官给自己泼脏水——只是都被重新整顿的刑部大牢拦了下来。
其实仔细查下去,有足够的痕迹能指向丞相本人——万事不可能过而无痕,总归留下蛛丝马迹。
只是这些证据不足以将丞相本人定罪,霍采瑜便没有拿出来发难,留待后面一击毙命。
这几日下来朝堂上已经吵了几次,直接吵到了科举结果统计结束。
所有的考卷综合起来,竟然有三分之一的答卷买了错误的考题。
这个比例着实让李锦余有些震惊。
倘若丞相真的得逞,这次科举整顿完全形同虚设,霍采瑜苦心搞出来的改革必然会成为一场笑话。
那时候大将军派和中立派恐怕也不会再给他们眼神。
他本以为这次要借此机会一举扳倒丞相,没想到霍采瑜私下却告诉他:“拿回吏部的权力便够了。”
李锦余有些茫然:“为什么?”
“丞相派根基已深,这一次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困难重重,世家也不会坐视不管。”霍采瑜分析道,“吏部和户部是最重要的两个部门,我们收回其中之一,便已足够占据上风。”
他顿了顿,稍稍压低声音,“何况,这次最重要的目的是斩断丞相的根基。”
李锦余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本着对霍采瑜的信任,还是在早朝上终结了这个话题:“两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莫要因为外人矛盾内讧。”
这话说得实在太假惺惺,叶丞相和霍采瑜一起无语地看了过来。
李锦余咳嗽一声:“不论是霍爱卿或者丞相,此事中都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有所牵扯。三司断案要讲究证据,莫须有的罪名不许再提。”
他把目光放在战战兢兢的吏部尚书身上,“既然这次是吏部出的问题,尚书难辞其咎。”
吏部尚书是叶丞相的人,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精明果断,早就预示自己可能会成为陛下和丞相斗争的妥协牺牲品,沉默着跪了下来。
“免去吏部尚书职务,停职待议;由霍采瑜担任新吏部尚书之职。”
叶丞相脸色微微波动,沉默了片刻,知道这事自己这边不占优势,首先承认了下来:“臣等领旨。”
……
丞相派本以为失去一个吏部便是他们这次最大的损失,却没想到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买了考题的三分之一考生罚了一顿板子,统统赶了回去,并记录了档案,十年内不得再次参加科举。
打板子倒还好,十年内禁止参加科举,简直是绝了他们向上晋升的路。
除了那些天纵奇才之人,哪个学子走过童试、乡试之后,不都得二三十岁的年纪?还有些老童生、老秀才,胡须白了还没中举。
十年之后,朝堂恐怕都换了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