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华笙很快就要身归混沌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贺九卿当场愣住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可华南又不可一日无主,你又承担不起匡扶天下的重任。”师风语步步紧逼,一字一顿道:“你说,这种时候,谁敢让楚卫死?万一两界打了起来,届时血流成河,受苦的可是天下苍生,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再者,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事都是楚卫所为!小九,你清醒一点,你跟华笙的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了!”
贺九卿眼珠子渐渐爬满猩红的血点,浑身的煞气几乎快要抑制不住了。却听师风语又抛下最后一弹。
“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么?是华笙,他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七星招魂灯,这灯三年未灭,早就将华笙的身体腐蚀一空,你觉得他还有几年可活的?你现在杀了楚卫,就是把你师尊往死里逼,把华南往火坑里推,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会是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肯告诉我这些!”贺九卿脸色又渐渐爬满黑线,双眸猩红无比,周身的煞气像是沸腾的开水,衣衫都猎猎生风,一震衣袖,周围的摆设登时碎成了齑粉,就连师风语也未能幸免,倒飞出去。
“小九,收手罢,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师风语气血翻涌,勉强道:“二哥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继续恨下去。只要天下太平,海宴山清了,楚卫就必死无疑!”
贺九卿喃喃自语道:“天下太平,海宴山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魔族一日不覆灭,天下何来海宴山清?”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这双手,又哭又笑,“只要我不死,天下怎么会太平!”
数日前,他才同华笙为了一个玉坠子,吵得不欢而散。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是痛彻心扉。
贺九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千纵山的,待到了望曦峰,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踉踉跄跄地撞开了寝殿的大门,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起来。
殿里的灯火倏忽亮了起来,华笙仅穿一身里衣,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手里提着盏灯缓步走来。在距离贺九卿只有半步之遥,才蹲下身来。
“大半夜的,你这又是怎么了?成日想方设法地跟本座吵架,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累么?”
贺九卿抬起脸来,猩红的眼珠子直视华笙的眼睛,冷声道:“七星招魂灯在何处?”
华笙神色一变,伸出二指欲探上他的眉心,立马被贺九卿一手攥住手腕,躲了开去。
“我问你,七星招魂灯在哪里!”
“贺九卿!”华笙铁青着脸,“你是想造反么?”
“是!我就是想造反了!”贺九卿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容极惨白,牵着唇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他扯着华笙的手腕,硬拽着他满寝殿地找东西。将桌椅板凳全部都踢翻,扯断的珠帘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响。
华笙沉声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的,根本就不重要!”贺九卿甩开华笙的手,从书柜后面将一盏明灯捧了出来,灯火一照,更显得他面容狰狞扭曲,“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把灯拿回来!”华笙神色冷峻,轻声呵斥道:“不要让本座说第二遍,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贺九卿猛然将七星招魂灯往地上狠狠一摔,碎了一地的残渣,些许淡青色的灵力从里面冒了出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天地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要是死了,那我重新回来,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不要你再为我做任何事了,我不要!”
“贺九卿!”华笙怒极,居然没有料到他居然敢当面毁了七星招魂灯,也是气急了,扬起给了他一耳光,厉声呵斥道:“你放肆!”
贺九卿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很快就站得稳稳的,他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又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为什么会是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我只是想跟师尊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
华笙不忍,看起来很累了,伸手一指门外,上下唇一碰,冷漠道:“滚!”
“好,我滚。”贺九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华笙行了一个大礼,再抬起头时,满脸都是眼泪,“师尊,请你以后多保重,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不值得的。我这一生辜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是我对不起师尊,下辈子也偿还不清了。”
华笙斜睨了他一眼,未言。
很久之后,贺九卿才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才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他道:“我算过了,下个月初九,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那天,魔界会十里铺满红毯,到处张灯结彩。我会穿着喜袍在那里等你,我只等你一日,你若不来,我便嫁给师风语。”
语罢,他也不管背后华笙是什么表情,抬腿就往外走。末了,传了封亲笔信至千纵山。
很快就收到了师风语的回信。内容不多,只有一个字:好。
不久之后,贺九卿带人上了一趟千纵山,打伤了满门弟子,当场抓走了师忘昔,带回魔界囚/禁起来。据说是各种折磨凌/辱。
师二公子救兄心切,自愿一命换一命,于初九那日,下嫁贺九卿。
这消息一经传出,满修真界都沸腾起来,一面痛骂贺九卿不知廉耻,胆大妄为,居然连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都不放过,一面又广召修真界有名的修士,组成一支义军,由四大宗门领头,杀上魔界,夺回师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