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人我都换了一遍。”将夜坐在一侧的石凳上,翘起腿,懒懒地享受着春风的吹拂。他的声音轻而倦怠,仿佛正在打哈欠的猫。“你北境的心腹下午就到,看看怎么安排合适?”
“原先随我来的都是我在北境王府的心腹与先王影卫,现在都死在了路上。”谢湛叹息,眼里还有着些许悲色,然后道:“待总管到了,让他去安排抚恤,也算没有白跟我一场。”
“身边无人可用?”将夜剥了橘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觉得甜,又分给谢湛一半。
“我总不能把将领调到京城,那像什么话。”谢湛侧头瞥了他一眼,咬下一口橘子,汁水浸在他的唇瓣上,莫名的红润。他似笑非笑道:“在端王府我都是用将兵守门的,谁敢来杀我?”
“现在也没人能。”将夜淡淡地道:“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暗影阁给我当影卫,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谢湛瞥了一眼王府的房顶,他知道虽然自己看不见,却时时有人隐藏在暗处。
“独立于江湖外,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悬赏无一失手,掌控江湖中几乎所有的秘密,这样的刺客组织,来保护我的安全?”
“比起保护,他们怕是更擅长怎么摘掉别人的脑袋。”将夜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不过有时候,只有同行才最了解同行。”
唯有精通暗杀之人,才知对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
“你把身家押在我身上,值得?”谢湛垂下眼眸,眸底一片清凌凌的雪光,他道:“兴许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厉害。”
将夜笑笑道:“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
谢湛正欲说话,却见有桃花瓣飘在他的唇上。他看着他将夜那副惊心动魄的容貌,与那一丝温柔的笑意,忽的不想出声试探了。
若这种温柔是假,那这世上怕是不可能会有真心了。
他在漫天花雨中觉得困倦,身子往后倚靠,不一会就阖了眼睡着了。
将夜伸手,把他身上的花瓣拂去,然后守着他的身侧,倒了杯酒自斟自饮。
王府不起眼的房上蹲着三四个刺客,正头挨着头看自家阁主的八卦。
“我说小九,咱们主子这是怎么了?千年坚冰也有动心的一天?”嘴里叼了根草的刺客懒洋洋地晃荡着腿,问道。“我琢磨着这位端王爷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男人啊,性子也烈的很,主子真不怕挨美人的剑?”
“老二,你若是不怕死,可以在阁主面前重复一遍。”影九抱着臂,怜悯道:“我会为你收尸的。”
“可别,我不想被主子按在地上打。”影二咧了咧嘴,道:“我们刀口舔血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过上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我说,这端王府的饭菜可真是一绝,要我走,还真的舍不得。”
“主子的意思,便是咱们要把端王府当自家守。”影九道:“警醒着点儿,若是不想被主子摘了脑袋当球踢,就得把端王护好了。”
“看样子是长期饭票,我懂,衣食父母。”影二道:“说真的,这端王府西湖醋鱼的味道,有够回味无穷的。”
“说真的,主子要做什么?九啊,咱们要站端王这队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生意。”影三怀里抱着一只长尾猫,正喵喵喵地叫唤。
“不敢做?”影九瞧了他一眼,嗤笑。
“不,只是要加钱。”影三满意地撸了撸猫,眯起了眼睛,看向桃林那边。
只见将夜放下酒杯,把谢湛温柔细心地揽在怀里,替他摘下面上的花瓣。
端王白衣风流,此时却毫无防备地靠在他怀里。将夜这一抱一揽,仿佛将满园桃花,半数星河拥入怀中。
一向沉默的影四蹲在房梁上,想起端小王爷那张矜贵傲气的容颜,评价道:“主子好眼光,比起这位端小王爷,我觉着这江南名伶、漠北狂花、京中绝色都失色三分。”
“但咱主子真要上手,怕是会被小王爷一剑捅过来吧。”
“人家毕竟是北境的王,以心机深沉、手段雷厉风行著称。”影三道:“咱主子不会是下面的吧?”
“胡说什么?”影四一拍他的脑袋,幽幽地道:“主子也就出手做过那么几次单子,都是隐藏极好,无人知晓。唯一一次名动江湖的,还是正面挑了江湖传说第一位千秋子,只被看见了一个背影,就居于女侠最想睡的男人榜首。论力量、能力和身家,咱们主子哪里差了?”
被自家手下议论的将夜似乎有所感,似笑非笑地望向这里,表情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咳,慎言。”影二道:“你忘了主子的感知力?是想被锤吗”
“你们什么也没听见。”影四懊恼:“我什么也没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