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谢湛想了想那个场景,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我并不喜欢赏玩猛兽。”
有了老虎当坐骑,一般野兽几乎都不敢靠近方圆十尺之内,将夜捡了石头想打只麻雀,都被老虎吓跑了。
他们的速度也有了质的提升,谢湛伏在老虎身上紧抱着它的颈子,老虎在山林中奔跑跳跃,仿佛在逡巡自己的领地。它皮毛腥而扎人,充满了野兽的气息。
可将夜的气息无时无刻地笼罩在谢湛身上,冰冷凶悍,让猛兽不敢有丝毫冒犯。
将夜的疾行速度,比起老虎也丝毫不慢,甚至还游刃有余。
谢湛抬头,望了一下他冰冷的侧脸,看着前方的时候没有丝毫笑意。他这副冷厉的模样,熟悉而陌生,仿佛随时要去什么地方大开杀戒。
“将夜。”谢湛唤了一声。风刮到谢湛的脸上,让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模糊。
“怎么,不舒服?”将夜本在他身边疾跑,看着谢湛仰着脸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坚冰初融,柔和的紧。“颠到了?需不需要垫一层?”
“不需要。”谢湛垂眸,淡淡地道:“就喊喊你。”
他们于第四日傍晚出了山林,比起预期更早一些,将夜依据诺言将猛虎放归,又丢了块肉食给它,看着它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幽暗的丛林深处。
谢湛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肢体,看着平整的官道驿站,与不远处的宁州城大门,风烟袅袅,一片祥和。
“准备好了吗?”将夜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抚了抚他的脊背,道:“等到进了城,便是比猛兽危险千百倍的东西。”
“我若是怕,就会窝在北境端王府,而非执意上京了。”谢湛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莫不是你怕了?”
将夜无奈:“你这时候还要激我一下,性子这么傲。”
谢湛轻声道:“不傲别人只会看轻你,觉得你不过如此。”
将夜叹了口气,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无声地用额头抵了一下他的额,然后看着怀里的小王爷脸色迅速地绯红起来。
“你做什么?”谢湛被将夜若即若离的态度弄的如同惊弓之鸟,道。将夜靠近的时候,他的心跳一时紊乱,竟然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看你还发不发热。”将夜的神色依然很自然,道:“要知道,之后可是一场硬仗。”
然后将夜背着他,拦下官道上的商人,重金购置了马车。
谢湛钻进简陋的马车里坐下时,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些日子,他全凭着一口气提着,才能强行忍受不适,现在终于有了像样的代步工具,他只觉得累得不行。
可将夜和商队商量完毕,又拿着一套衣服过来。
“委屈小王爷扮一下我的家眷了。”将夜把戴着纱的斗笠丢过去,然后轻笑道:“把你的发冠拆了,换成妇人发髻。”
谢湛知道他要做什么,此时也不矫情,利落地拆了自己的发,让流云一样的漆色发丝披散,却在挽发时一时尴尬。
他不知道妇人的发髻怎么梳。
将夜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怕是不到一个时辰后城门便会关闭。于是也钻进马车,努力回忆。
他梳了半天却也四不像,索性将他发丝揉乱,又盖上斗笠,半透明的黑纱下,是着素色衣衫,长发披散,体态风流的美人。
“就这样罢。”将夜借了胭脂,在他唇上点了点,让谢湛苍白的唇染了点血色。“路引我已经备好,但若是他们掀开马车帘子查问,就说是我的夫人,家住滨州城,但是家里遭变故,父母俱亡,家道中落,于是上京投奔亲戚。”
“谁是你夫人!”谢湛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会占便宜。”
“我备好的路引上是这么写的。”将夜见他一嗔一怒间都是风流矜贵,道:“你这样不行,家遭变故,父母俱亡,应当更柔弱无助些才对。”
谢湛抬眼瞧了他一眼,浑身的气质又是一变,本来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倚着窗口侧头,露出若隐若现的半张脸,透着些以泪洗面的哀愁。
“夫人聪慧。”将夜点了点头,夸赞道。
“……不准这么叫,否则治你的罪。”
余晖将尽,宁州城盘查果然也十分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