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白被詹雅催着坐过去,暗暗好笑:“看来有钱没钱都是一样,只是催婚时有没有足够附加价值的差别。”
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就伸手捧着古德白的脸摸了摸,感慨道:“生得真漂亮,可惜奶奶老了,不知道还能看多少年。”
还没等古德白想想该说什么客气话,底下一帮孝子贤孙就连环马屁奉上。
“妈说哪里话。”“可要长命百岁的。”“哪有说这种丧气话的。”……
老夫人的脸说变就变,对着古德白如春风般温暖,转过头来就立刻严声厉色起来,她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顿时水花四溅:“长什么命,再跟你们吃两顿饭,我只怕得气死在桌子上!鹤庭才走几天,你们就把人家孤儿寡母逼成这样,是不是哪天我死了,你们就把小白儿送到陈家去做上门女婿了?”
众人唯唯诺诺,顿时不敢吱声,其中一个比较书生气的中年人道:“妈,言重了。”
“哼,陈家。”古老夫人冷笑了两声,她似乎对这事儿很关注,又摸了摸古德白的脸,慢悠悠道,“那小姑娘长得不错,你要是喜欢,那就谈谈看,要是不喜欢,也没必要看你这帮叔婶的脸色,他们说话管个屁用。”
老太太说话真是豪放。
古德白多少有些讶异。
老太太没正面搭理,可话里话外戳着脊梁骨,那中年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半晌还是坐下去,没说什么。倒不是他不想说什么来解释下,而是三叔已经健身一样开始挥舞着他沙包大的拳头了。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古德白实在啼笑皆非,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居然会遇到催婚的事,还得奶奶来摆平。
詹雅阴着脸,要放在往日,她早就开骂了,今天是新年家宴,几位长辈都坐在上方,她不能太造次。毕竟现在被人家说几句,她还算是受害者;要是她反唇相讥回去,性质难免就变成外姓人欺负古家人,几个长辈心里恐怕要不舒服了,
一顿饭吃得刀光剑影,却很没滋没味,古德白喝着白葡萄酒,在想楼下的武赤藻不知道吃了什么,待会儿干脆寻个地方,去吃碗打卤面好了。
一顿饭吃完,大家各自散伙,古德白去取自己外套时,忽然看见詹雅跟三叔待在一块儿,她脸上冷冰冰的,那尊怒目金刚倒变成了乖宝宝,看起来老实本分得紧。
这会儿人正往外走,古德白走过去,贴在柱子后,保管詹雅他们俩看不见,只听见三叔道:“大嫂,其实小白早点定下来也好,你看看他以前天天上什么狗屁电视,现在又成天闷在家里,不是我咒你家孩子,你跟大哥宠他久了,好好的人也宠废了,当年那孩子也是。”
“住口!”詹雅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在看古德白在不在房间里,见没看到,便以为下楼去了,这才松口,冷冷道,“他过得很差吗?”
“到底当了小白的替身好几年,对人家孩子心理多不健康啊。”老三果然是个缺心眼,他居然没感觉出来詹雅的理智已经接近底线了,“我也不是要纠结当年那档子事,只是小白都这么大了,你也不能老宠着他,妈已经老糊涂了,难道你也老糊涂了吗?”
詹雅沉默了半天,轻声叹道:“老三,你今天提起这事儿,不是无缘无故吧。”
“……也不瞒你,嫂,那孩子来找我帮忙,他说做的项目有了进展,对医学有进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心里还是记挂你们俩,想找咱们一起做。”三叔重重叹了口气,“你说小白搞个异能项目,花这么多财力物力,屁都没做出来,人家上进,折腾出来了。”
詹雅的声音倏然冰冷起来:“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怕我翻脸?”
“嫂子,这么说吧,你答不答应都成,我是同意把两家公司给他了。今天是掏心窝子跟你讲话,大哥死了,属你最照顾我,我人傻,可记恩,咱们是一家人,只是以后总不能有什么人比小白强,你就把人家撅了吧,说到底,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詹雅笑起来:“我算明白了,你是来当说客的,怕我不同意,所以先施压几句。”
三叔嘿嘿笑了两声道:“不,我也没那个意思。”
詹雅笑了笑,立刻就停了:“你放心好了,你要试试就试试,我不会生气的,本来也就是你的公司,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哎。”三叔显然没想到是这种反应,沉默了会儿,又道,“我刚刚说的混账话,你别放心上。”
詹雅只一句话把他说哑口了:“你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说出来而已,不要紧。”
又是异能,听起来古鹤庭跟詹雅似乎欠了这个人什么。
古德白很快就往楼下走去,而武赤藻已经在外面等了,这个城市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地上的积雪已经变得很薄,有些地方被打磨得几乎像面镜子。
“你等很久了吗?”
古德白看着武赤藻从大厅的沙发上站起来,看上去好像有些困了的样子。
武赤藻打了个哈欠道:“没有。”
古德白就笑起来,他先发了个消息给小鹤,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武赤藻围上,对方摇头晃脑地任由折腾,整张脸缩在厚厚的围巾里,看起来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