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用强是肯定不能,所以葵武不能出头。他长得本就吓人,这时候若只是出来说两句话,妇人做出个害怕的样子,在别人眼中可就真成了他们恼羞成怒反要杀人灭口,或者仗势欺人草芥人命了。
青禾给葵武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到一边,不要出声,自己上前一步好言好语温言劝说,“这位大嫂子,你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我敢保证我家奶粉绝对没问题,肯定吃不死人。”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了你不成。难道我还能用我儿子的命来冤枉你,这可是我的亲亲儿子,我的心尖尖呀。平时捧在手里怕丢含在嘴里怕化,难不成我还会用儿子的命讹你。我且问问在场的各位,哪家会用儿子的命来讹人,就为了那几十两银子。若是你能让我儿起死回生,我那怕掏出一百两,倾家荡产甚至赔上我的性命我都愿意。”
胖妇人不这么说的时候,青禾还心里没底。毕竟小童确实是吃了他家奶粉后没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做不得假,也
抵赖不了。可青禾又确信自家奶粉一定没问题,那小童又是这胖妇人的孩子,胖妇人就算再怎么样,应也不至于亲手害自己儿子。所以青禾一时间想了许多,以至于才没有第一时间争辩。
刚才思索的时候他就在想会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生意人眼红他家生意,趁乱把毒投到小童吃的奶粉碗里。妇人和小童都是普通百姓,谁会有那个警惕心,就是谁摸了碗,碰了碗也不会往那上面想。以至于喝了有毒的奶粉死了。
要是果真这样,青禾和葵武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谁也没看见什么人投毒,那人便就是泥鳅入海,永远也无法找到。可人却是死在他家摊子上,难辞其咎。
可是现在胖妇人这么一说,就让青禾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胖妇人对待小童的态度青禾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敢说心尖尖。现在胖妇人却公然撒谎,且毫不心虚又理直气壮,正是这点让他意识到不对。这不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该有的态度。
若是妇人如他设想中的是那种偏激着爱子女的母亲,那么,无论行为上再如何荒唐不为人理解,那也是爱。既是爱,看见自己爱的孩子突然暴毙,母亲都会慌张失措,也许会突然悔悟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更甚者偏激至极者,来和青禾拼命也是有可能的。
但皆都不会如妇人这般说话行事条理分明,甚至企图用人人都有的深沉的舔犊之情来打动人心,用以人心舆论偏向她。
这些事都太过有条理了,绝对不是一个刚痛失爱子的母亲能做出来的。所以,这是精心设计可能还演练过无数次的一场阴谋。
青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他局限了。可任谁也不可能突然间就一下反应过来,特别还是母害子的事。在这种慌乱的时候尚且能通过精心设计者的种种细微表现发现破绽,已是极为可贵,足够临危不乱了。
青禾回头看向葵武,果然叫他也反应了过来。
二人只来得及交换一个眼神,衙役们就匆匆赶到了。
带头的正是胡大志,胡大志是葵家摊子上的常客,可这时候却表现的像是不认识葵武和青禾似得。
他道:“谁人是葵家小肆主事,有人报案,葵家小肆吃死了人,我等奉大人之命,带一干人等回衙门里问话。”
葵武这时候方才上前,出头道:“我是葵家小肆的主人,请大人带我去衙门里回话吧。”
胡大志道:“还有受害者一起走吧。”
而胖妇人却一把抓住了青禾,哭嚷道:“他也是葵家小肆的主人,你怎么不抓他,是不是要放他跑出去送礼托人找关系,好白白害我儿一条人命。人们官商勾结,相互维护。”
“莫言胡言乱语!”胡大志大喝声,打断胖妇人的话。他确实心里这么想的,才就
故意当做不识得人,想放青禾出去自找门路。可现在被胖妇人提出,胡大志就不好公然徇私了。他只能给了青禾和葵武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本衙吏哪里知道葵家小肆的主人是谁,自然谁应就抓谁。你既然知道指出来就是了,本衙吏又没说不抓。我且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本衙吏只管奉命行事,你若再敢污蔑本衙吏,回去就禀告大人参你个污蔑藐视本衙吏的罪名。”
胖妇人顿时一缩脖子不敢反驳了。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妇人,没什么见识,虽有几分泼辣却也分人。
背后给她出主意的人给她出了招数,她演练过无数遍,又想着有那位大人物在背后撑腰才不至于胆怯。
那人还说绝对不能放跑了葵家这个夫郎,因这个夫郎不是一般人物,不一起把他抓了,由他出去运作,不定就给找出什么破绽或者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恐生披露,务必一起全拿下狱,叫他们龙困浅渊,纵然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所以胖妇人才捉住青禾不放的,但她不敢和衙吏顶撞,怕衙吏真参她个什么罪名。
胖妇人跟在衙吏身后老老实实地一道走了,再不敢说什么官商勾结之类的混话。
葵武从葵晓花身边走过,借着葵晓花哭着来抓他的机会,在葵晓花耳边说了几个名字,然后葵晓花虽哭着喊着闹着,却不真跟上去。而是在他们一走远她就让冯唐氏等人收摊,她自己却拿着摊子上赚来的银钱独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几人被带到府衙,府尹大人高坐堂上,头顶上的匾上书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他重重拍下惊堂木,声若炸雷般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一一禀来。”
胖妇人不曾见过这种阵仗,纵然早有演练,依然难免害怕,说话颠三倒四。还是在叫了几个目击者呈了口供后,府尹大人才算是听明白了。
他道:“葵家夫夫,堂下现有赵氏状告你夫夫二人所制所售奶粉有问题,吃死了她儿,你二人可有辩解。”
葵武叩首,“禀大人,草民有话辩解。”
府尹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