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正如狄青所料想的那般:在夏军一败涂地后,于那早死的女婿上下了血本的辽国皇帝耶律隆绪也气得当场呕血到底,之后一直卧床不起,朝廷由太子代为把持。
而监国的辽太子见夏军兵败如流水后,纵觉万分肉痛,下令时倒是十分果断。
他一边派人客气请回守寡的姐姐,主要目的,当然是要将夏宫国库里最后剩的那点财富名正言顺地搜刮干净,好弥补部分损失;一边火速下诏、把还逗留在夏国境内的辽军悉数召回;一边还紧急遣使者前往宋廷与蕃廷,这次再不复先前的趾高气昂,态度上大为软和,为求和不惜退让数步……
张亢虽讲得兴起,也不难察觉他的心不在焉。
不过他认为是狄青伤得太厉害,还没好全,才精神不佳,于是大度地未去计较,只笑着起身:“那我便先回家去,明日再来探望你。”
狄青敷衍地点点头,目送张亢甩着轻快的步子远去后,没在院子里再坐多久,就赶在天黑之前进屋了。
不过,在听张亢讲了些那日之后的事后,他对夏辽宋蕃间的具体情形也有些关心。
见时间还早,他干脆不忙回自己房间,而是心念稍一转后,就转道去了书房。
尽管书房里存放着机要文书,但陆辞早吩咐过下仆,待狄青不必设防。
因此,他一路行去皆是畅通无阻,不一会儿就推开房门,来到空无一人的书房了。
狄青只略微扫了一眼,就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通常是陆辞放新传书的柜子前。
钥匙还插在锁上,想来是公祖仗着府邸戒备森严,并未每日都记得锁死。
狄青也未在意,看也不看地就将摆在最前的那一叠全取了出来。
他的伤毕竟还未好全,不宜久站,于是他都给放到了书案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正准备掌灯细读,在拨亮灯芯的那一瞬,余光不经意地扫到了最上面的那张纸上,这下就让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分明是张从未见过的、堪称奇奇怪怪、由简笔勾勒出的小画像,哪里是他以为的什么军报?
狄青无从得知的是,陆辞充分汲取了古人举事极易泄密的教训,对军报的机密性极其看重,哪里会依赖区区一把锁和一些家丁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