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笑容平静:“好歹同韩中丞共事那么些时日,多少猜出,能令他近日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夜不能寐的,恐怕还真只有区区在下了。”
陆辞虽未明言,但大致情形如何,王曾自然不可能猜不到。
“他确实有心算计,却因错估了你,反被技高一筹的人戏耍一通,之后好一阵子不说灰头土脸,也难有神气了。”王曾摇了摇头,被他这促狭得很的话给逗得失笑:“你这些话,可莫当着他面说。”
陆辞颔首:“那是自然。”
王曾将陆辞唤来,除进门时的故意做戏外,之后便只是一场偶有闲谈的静坐。
待时辰差不多了,王曾令人将陆辞领去空室,暂留一宿,好容他在翌日一边陈明上书,一边派人一一核查。
在起身送走陆辞前,王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以一种既有稀奇,也有惋惜,还有不解的口吻询道:“摅羽人缘甚佳,交游颇广,我早有耳闻。只是你思虑再周,自身有时且难顾,更遑论代友人提防。哪怕你不觉心力交瘁,对方也愿领情,迟早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刻,届时你又当如何?”
扎闻这话,陆辞不免意外。
王曾待人向来淡淡,不与设朋党者深交,这一通话下来,虽是好奇居多,却也有交浅言深之嫌,不似他平时做派了。
微感怔然过后,陆辞抿唇一笑,坦然做出回答:“王参政误会了。即使为人父母,也断无照顾子女一世的道理,更何况我只是柳兄他们一区区友人?”
王曾轻轻一笑,显是质疑他这话。
“不瞒王参政,”陆辞也笑,坦荡道:“这回我之所以费这般心思,主为自保,二来,是求力所能及下的一个问心无愧。”
他既无意愿,也无可能无时无刻不替友人们挂着仕途上的心——更别说他从来就不曾有过‘算无遗策’的狂妄。
这回是在目所能及,力所能及之内,且他也将受牵连。
那略微点拨一二,又有何不可?
友人们待他以诚,他亦以真心回馈,日后各人命数究竟如何,还得看各人的了。
王曾轻轻点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