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安安静静地听着,半晌才摇摇头:“当不得。”
他素来少语,这会儿的鲜言,自是丝毫没能引起已是半醉的柳七的警惕,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狄青则始终一脸严肃地盯着半满的杯盏,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陆辞的眼角余光一直在他身上,见他闷不吭声地就往外走,不由询道:“青弟要去哪儿?”
狄青立马停住脚步,转过身,不疾不徐道:“茅房。”
陆辞歪了歪脑袋,对他丝毫不歪的身形打量一阵,很快放下心来,笑着逗了他句:“多年未来此地,你可还记得位置?”
狄青顿了顿,好似在认真思索着这一问题,不一会儿便点了点头:“还记得。”
樊楼虽会定期修缮,进行翻新维护,总体格局却是不动的。
狄青果真顺利找到了茅房,拨开一群醉醺醺的客人解完手后,还记得用皂团仔细搓干净手,才笔直地走回了包厢。
见他没去多久,又自行找对了回包间的路,陆辞也彻底放了心,继续照顾对一切都新奇得很、正拽着他对廊下等客的艳妆歌女问东问西的小皇帝了。
他左右两侧的位置都早被人占据:左侧是已将半侧身躯软绵绵地歪倒在陆辞身上、完全没了坐像,整跟高继宣划拳斗酒的柳七,右侧原是狄青、后来则变成了临时加座进来的小皇帝。
“你——诶!”
柳七忽地惊呼一声。
陆辞下意识地侧身看去:“怎么了?”
结果这一转身,对上的却不是喝得满脸通红,半醉半醒的柳七,而是狄青那泰然自若、轮廓很是俊俏的侧脸。
柳七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双肩,龇牙咧嘴地抱怨道:“青弟,你坐错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