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很快平复下来的心绪,面上也就跟着恢复正常了。
陆辞根本不知晓自己方才一不小心就做了个鼓脸嘟嘴的小表情,自然也未察觉到,在周边人投向他的目光中,还悄悄添了点勉力抑制情绪的微妙光芒。
他破天荒地被张亢堵得哑口无言,既然无话可说,正事业已告一段落,索性转移话题道:“时候已然不早了,今日便先散会罢。”
各怀心思的众人,这才慢慢散去。
陆辞有些恹恹的,头个离厅,外出觅食去了;狄青军营中仍有事,便同李超副将一同先行回营;朱说忙着回房整理记录刚才听到的内容,走得急匆匆的;只有自知闯祸的张亢内心无比忐忑,磨磨蹭蹭半天,才挪动到门口。
他话说得过于直白,怕是将好脾气的陆节度给得罪了,这下怎么办的好?
张亢越想越后悔。
他就不该着急开口,甚至打一开始,就不该泼节度冷水的!
但凡伟岸丈夫,即使模样升得再俊,又哪会因听到自己许会遭人见色强夺,而感到欢喜的?
横竖这事已然尘埃落定,节度绝无可能再有亲身赴险的必要,日后事日后言,他何必操那么远的心,白做恶人,惹得待自己十分不错的节度不快呢?
心乱如麻的张亢飘出了厅室,正当他走到门口时,就撞上双手抱臂,悠然靠着门框,好似在等着他的滕宗谅。
来者不善。
张亢正想着要怎么打发走不依不饶的滕通判,懒得与其争辩时,结果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已微微笑着先伸出手来,在他肩臂上一拍,发自肺腑道:“方才话有失礼处,还请公寿大度,莫同我计较。”
张亢:“……?”
滕宗谅却是真真正正佩服起张亢来了——他与陆辞相识相交那么些年,见的净是小饕餮‘坑蒙拐骗’,智计百出,直至今日,才见无往不利的对方吃头一回瘪。
简直是大快人心,令人拍手称和!
瞧着陆辞露出的那副‘委屈、不悦、却无法反驳’的可怜模样,滕宗谅好险才忍住没当场爆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