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必,”高继宣笑着在紧挨着他的椅上坐下,满不在乎道:“我若是个念得进书的,还能被我爹丢到兵营里受罪来?你就自己留着装模作样罢。”
对他发来的挑事招数,杨文广仍是八风不动,丝毫不接茬不说,只在淡淡地投去一暼后,便专心继续读了。
他是懒得解释,自己还真不是在‘装模作样’。
正如狄青之前解释时的那般,这一屋子多得吓人的书,种类繁杂,唯独缺少的,就是他最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些枯燥乏味的经史子集了。
譬如自己方才所挑出的那本,讲述汉人旅居大辽时所见的民生,他仅翻了几页,就已读出些许趣来了。
杨文广不搭理,高继宣也不气馁,而是撇了撇嘴角,暗道一句假正经,便笑嘻嘻地凑到狄青身边。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狄青的定力只比杨文广更为惊人,读起一知半解、很是费劲的契丹本时,更是聚精会神,拿出了十二分的集中力。
以至于高继宣在边上叭叭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得到半分回响。
他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玩性子,但在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不免也感到了几分无聊。
他倒还不至于没分寸到在二人打定主意不睬他时,还故意掀动别人手中书页的地步。
在缠人说话无果后,他报复性地将满满一壶茶给喝了个精光,就自个儿溜出去了。
结果刚出书房,一回到厅堂,他就意外撞上了本自称有公务在身、上楼处置去了的宅邸主人。
面对明显愣住的高继宣,陆辞大方地放下手中茶盏,微笑招呼:“舜举若是需要什么,不必亲自出来,摇铃唤仆从便是。”
他神色坦然,丝毫没让高继宣往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的方向想——全然是好奇头回带年岁相近的友人回家做客来的狄青,会与人聊些什么大人不宜听的话题罢了。
高继宣面对眼前人如玉面庞上的温和笑意,不知为何,却感到几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讪讪地寒暄几句,就默默退回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