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陆辞笑意盈盈,心里想的,却与在场人的截然不同。
他在回忆。
忆当年初遇柳七,到知晓对方身份,再到清楚对方坎坷命运下,半软半硬地对其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没了留恋花丛醉生梦死,为妓子们钟爱,日复一日地在市井间写词的柳永,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仕途将将起步,还携一身锋锐,意气风发的柳三变。
可想而知的是 ,那些个出自柳永之手,流传后世的佳作,因柳七走得越发顺畅,也愈发懂得爱惜羽毛,怕是永远都无法出现了。
就这点上,他的确不知自己的擅自干预,究竟是对是错。
但看着柳七欢喜快活的模样,身为友人,陆辞是决计不会后悔的。
柳七对曾有过的另一条分叉口,自是无从得知。
他此时心情极畅快,且他的词兴历来是一旦涌现,俨然就有着源源不绝的势头。
自他一口酒下肚,起身踱步,引颈吟词起,就已一口气作了三首,半点不带停的。
就在他略作停顿,意犹未尽地又饮了口酒,准备作第四首时,仅一墙之隔的隔壁院子,就传到极清晰的一声‘好’来。
几人半醺,顿时愣住了,意识最为清醒的陆辞,则一下就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笑着扬声道:“同叔。”
可不正是晏殊?
就在两边人接下来颇幼稚地为‘谁去谁那边’而争执时,不比民间热闹的大内,宴席刚刚结束。
对于赵祯在朝中频频做出的大动作,显然不缺对此不满的人,加油添醋地将风声传到了赵恒耳边。
导致原本乐得将麻烦事以‘历练’的美名丢到太子身上的皇帝,心里生出些危机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