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回李迪曾当着他的面,指出皇后不得干政之事,叫刘娥好生不快,但赵恒在心疼过后,却是如明镜一般的。
愿为他坐稳这把龙椅呕心沥血,直言不讳,甚至不惜得罪圣人的臣子,才是值得信任、最为忠诚的正人君子。
特别是在方才察觉出刘娥渐渐展露出的不俗野心和掌控力后,赵恒对她仍有些许芥蒂,对于同其作对过的李迪,自然就更有好感了。
现赵祯的答案,正合适作参考。
赵祯却抿了抿唇,并不愿说。
赵恒若是追问他,他就板着脸,正经八百地回道:“国之重事,自当由爹爹做主,又何来臣越俎代庖,所以置喙之处?”
赵恒哭笑不得道:“怎么,连考校你都不成了?”
赵祯歪了歪脑袋,狐疑地瞅了瞅古怪的爹爹,许久后,才在赵恒笑容满面的注视下,小声道:“真依臣看,陆左谕德,便颇合适。”
赵恒满心以为六哥会提那几位伴读家里的长辈,或是德高望重的太傅,乍一听‘左谕德’这三字时,顿时愣住了。
赵祯心里正紧张着,没听到爹爹的答复,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神色愕然的赵恒,轻声道:“全凭爹爹做主。”
赵恒好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弯来,意识到这出乎自己意料的提名人选究竟是谁了。
并非是他不记得陆辞官职,而纯粹是从未将官阶低微、但已是晋升速度惊人,该放置上一段时间,既是保护,也而是磨砺的陆辞纳入考虑中,才如此讶异。
他失笑道:“六哥想让陆狡童做宰辅,除非是想要害他,否则起码得再等个七八年。”
不论岁数,单论入仕的时日,能似陆辞这般的前例,恐怕只有遥远的甘罗十二拜相那时才有。
仅是他对其三番四次地破格提拔,还将前途无量的东宫职事相托,就已叫陆辞在最重资历的朝中极招人恨。
若非陆辞深居浅出,低调得仅与几位旧友相交,不参合进朝中党派里,连雅集都鲜少赶赴,恐怕都无法继续安安稳稳地留在京中了。
至于赵祯所异想天开的,欲让陆辞任副宰之位,那接踵而来的祸事,可想而知,完全不是躲在家中就能避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