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日日冷静地待在宫殿里,用族中的事物麻痹着自己,可每当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脑子便会像疯了一般回忆着那个疏冷的男子。
上一秒是他站在继承典礼上岿然不动的模样,下一秒是他站在梨树下俊美沉缓的模样。再下一秒,是他坐在琴案前,安静而美好的模样……
反反复复,啮心噬肺。
顾似的背影在吞噬着她的意志。
亦如恍才明白,原来她已经爱得他这样深。她习惯对顾似好,习惯静静地看着他,习惯了他安静的目光。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的,时间越长越难改。
等亦如想改掉顾似这个习惯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改不掉了,顾似已经成了她的附骨之疽,成了她饮进心肺里的毒药。
反复思量,再三鼓气。她终于决定再次踏足顾似的宫殿。
一别半月有余,顾似如今在干什么呢?
亦如原本是忐忑的,可来到那座种满梨花的宫殿面前,忐忑已经被完全遗忘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期待越小心翼翼的雀跃。
“顾似?”
宽敞清冷的宫殿里,她试探着唤了他的名字。
没有回答。
“顾似?”
还是没有回答。
“阿似哥哥?”
亦如忽然有些慌了,她知道顾似不喜欢说话,可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是会回答,虽然声音不大。
可如今,亦如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阿似哥哥,你在哪儿?!”
仿佛丢弃了最心爱的宝物,亦如着急慌乱。
她动用幻术查找整座宫殿,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顾似不在,他不在宫殿里了。
一瞬间,亦如彻底慌了神,她的顾似哥哥,不在宫殿里,又能去哪儿呢?
亦如走出宫殿,发了疯一般寻找她,人是不可能下山的,因为罗刹山的禁制只有她能打开。她动用半妖族人上下搜寻,将守职的白衣侍者一个个抓来盘问。
最终他找到了,顾似在塔楼之底。
半妖司主趁她对顾似冷落,便擅自抓了他去了塔楼之底。
塔楼之底,是什么地方?三十二座楼层的最底部,那是整个罗刹山最阴冷潮湿的牢房,一个人在那里活不过十天。
得知消息的时候,亦如仿佛失了魂魄,她摔了手中的杯盏,跌跌撞撞地朝塔楼跑。
生着铁锈的牢门被撞开,一阵污浊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亦如不顾一切往前跑,紫色纱裙沾染肮脏泥垢。
她赶到的时候,牢里有三个人,一个是悠闲坐着端茶轻啜的半妖司主,一个是站着的狼藉粗狂的人类男子,还有一个,是瘦弱而奄奄一息的顾似。
她的阿似哥哥跌倒在污浊潮湿的地上,胸口插了一匕首,有鲜血从透过他已经肮胀的衣衫汩汩流出。
他的手中同样有匕首,但却未沾染丝毫血迹。
彼时,半妖司主正同另一个男子在讲话:“顾似不还手,你就可以往他的胸口再刺一刀,他一直不还手,你便刺到他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