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子文终于想出了个办法,于是他挥出了这一剑。是只攻不守,舍命的一剑。

若论他们二人的修为差距,李廷玉练气洗髓修为,浑身灵气丰沛好比一缸水。而虔子文练气入体和他差了两个境界,加之炉鼎资质天生灵气稀薄,大概就相当于一杯茶,随手一泼就没了。

可若是这杯茶被冷冻成冰呢?虔子文这一剑就是答案。

他已然调动了自身所有的灵气,每道经脉中都运载着十成十的灵气,并无一分浪费。

如此方法谁都能想到,却不是谁都能做到,须得心无旁骛不生杂念,稍有差池就是走火入魔经脉寸断。

这是搏命的一剑,断情的一剑,赌上前途的一剑。虔子文不观未来不看现在,只专心致志为他过去的天真愚笨讨个说法。

青色的剑光飘飘晃晃,如一片轻薄柳叶随风而去。它不够凛然也不够锐利,只凭着一股恨意驱动,了断前情忘却今生。

够决绝也够惊艳,纵然李廷玉灵气再充沛,也敌不过这一剑。

这一剑堂堂正正碾碎了他的剑气削去他一簇头发,最终在额头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那粒血珠顺着李廷玉的下巴落在他的白衣上,溅出一朵艳红的花。李廷玉难以置信地用手摸了下额头,瞬间就面色惨白。

谁胜谁负,结果已然相当明显了。

看台上的李老爷脸色也不好,他手指紧抠着扶手,指甲都要掐出血来。

偏生齐佑天又补了一刀,“这才是绝情之剑,不求杀人更无怒意。他已然心死,方能斩断情念。”

“至于令郎么,他只是迁怒罢了。”

李老爷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李廷玉半跪在地上,他的眼神已然黯淡下来,眼睛灰败得像蒙尘的珠子。偏生他又不肯服输,仍从乱发中死死地盯着虔子文,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般。

李廷玉嗓音沙哑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练剑?”

“从那日你约我到城外,却并未出现开始。”虔子文答,顺手把剑扔到李廷玉身边,冲他扬了扬下巴,“定情信物还你了,从此你我互不相欠。”

这少年一步步走下台去,所过之处人人为之侧目,不由自主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唯有台上的李老爷浑身发冷,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自己的儿子败了,他怎么可能败?不是输给其他人,偏偏是输给虔子文,输给一个软弱的无用的炉鼎!

其他人会怎么看李廷玉,又怎么看李家,李老爷想都不敢想。许久之后他闭了下眼睛,仍然觉得事情大有希望。

李廷玉输了一场不要紧,只要他再赢了两场就有希望。可李廷玉剑心已毁,他还能赢么?这李老爷也不敢说。

好在他事先料到此点,选择将事情托付给魔尊。魔尊一力担保的事情,可曾出过差错?

李老爷终于打起了精神,赶忙吩咐人把自己的儿子拽下来,又对他细心叮嘱了好一番。

看着自己儿子眼珠发木的模样,李老爷都觉得不忍心。不过有神通广大的魔尊在呢,只要李廷玉站在台上,他就能赢!

所有比赛结束之后,李老爷却踉踉跄跄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

没办法,李廷玉败得太惨了。他又被花方远一招击退,连躲都不躲一下,活像个傻子。

至于魔尊呢,魔尊根本没插手。于是虔子文和花方远成了太衍门弟子,李廷玉却成了个笑话。

被背叛的李老爷想不通,为何关键时刻魔尊对他置之不理。他们当日立下了神魂契约,如若违背后果惨烈。

魔尊究竟瞧不惯李家哪点,非要拼着修为跌落身受重伤,甚至一辈子听从自己吩咐,也要狠命坑李家这一回。莫非他就是个损人不利己的疯子?

李老爷有一肚子火发泄不出来,偏生这时候罪魁祸首出现了。

他突兀地从房间中现了身,没有香气无有旋风,连一丁点征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