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近乎冒犯的距离,并没有让言亦君露出丝毫愠怒之色,反而在嘴角抿出一抹似笑非笑,“不知段老板看上了什么?不妨直言,只要你开口,便是送与你又有何妨?”
这下轮到段回川惊讶了:“言医生真是大方得叫人自惭形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怀疑我?”
“怀疑?”言亦君勾起嘴角揶揄地笑了笑,唇色在月光下如温水沁过胭脂:“我既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段老板自然不是窃贼了。”
被这句话砸的有点懵逼的大脑,足足迟滞了三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段回川狼狈地丢下一句“我回去了”,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半天也没听到身后传来合上大门的声音,言亦君或许还杵在门口望着自己逃跑的背影发笑,一想到这个,段回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居然被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家伙调戏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风光霁月光明磊落,切开来指不定满肚坏水呢。
回到事务所,招财中了诅咒的身子还有些困乏,段回川替它彻底解了咒,安顿回鸟笼,确定没吵醒白简和许辰后,他终于重新倒回自个儿床上,枕着胳膊侧身躺着,脑海里迷迷糊糊想着今晚发生的事儿。
一会儿想,言亦君身上同样察觉不到有同乌鸦接触过的痕迹,也没有中诅咒之类的迹象,一会儿又想着他那句“只要你开口,送你又何妨”的话,陷入沉睡之前,千头万绪杂乱的线条终是纠缠到同一个问题上——
到底谁是贼呢?
翌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悄悄伸进卧房,斑驳的光影投注在地板上。
段回川不知何时起已经改掉了长年累月放着窗帘遮挡阳光的坏习惯,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敞亮不少。
昨夜睡眠时间明明不长,他倒是早早地醒来,赖了一会发现实在无法继续入睡,只好爬起来呼吸几口久违的清晨空气。
段回川趿拉着拖鞋,照旧端着那只他最爱的搪瓷茶杯慢吞吞走下楼,许辰上学去了,家里还剩白简在勤勤恳恳做早餐。
招财趴在笼里护着鸟食细嚼慢咽,大抵因昨夜一场突破鸟类极限的恶斗,虽然诅咒已经驱除,精神仍是恹恹,看到主人过来,招财委委屈屈地撒着娇,“嘤嘤”叫了两声。
段回川挠挠毛茸茸的鸟头,难得温柔地哄上一两句:“大功臣,昨天表现不错嘛,颇有大将之风呢,还会临时偷师现学现卖,咱们小招财以后也是会法术的妖兽鹦鹉了,鹦鹉中的战斗鹦!”
“奖励!奖励!”招财抖擞精神,头顶长长的红色冠羽被夸奖得高高扬起,几乎要翘到天上,尾巴后的翎羽摇来摆去,像只讨要骨头的狗狗。
“今日份特别鼓励奖!”段回川神秘兮兮地冲它挤挤眼,一本正经地往食碗里倒了一小勺老干妈,“顶级的奢华调味享受!”
招财:“……”
不行不行,它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妖兽鹦鹉了,作为一只成熟的妖,把饭糊到主人脸上是要坚决反对的!
于是被奴隶主欺压的可怜兮兮的招财,含泪看着自己的老干妈拌饭,唯有小声哔哔以示不满:“小气鬼!禽兽!资本家!”
段回川充耳不闻,跟领导视察似的往餐桌边大马金刀一坐,抄过报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一番,用闲话家常似的口吻道:“小白啊,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挺好的啊。”白简麻溜地端上热腾腾的皮蛋熟肉粥,还有两碟下饭咸菜,玩笑道,“就是半夜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梦,有人在跟前打架似的,在耳边噼里啪啦,哈哈。”
“你梦见有人打架?”段回川耳尖动了动,舀了一勺粥轻轻吹着热气,状似不经意地问,“谁在打架?”
“梦里哪瞧得清楚,不太记得了。反正也就是个普通的梦而已。”白简不疑有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喝粥。
段回川抬眼朝他投去淡淡一瞥,便不再追问。
啧,一个两个都不像省油的灯啊。到底是巧合,还是这小子……天赋异禀?
他快速地扒完早饭,擦了擦嘴,囫囵咽下去,含糊吩咐:“对了,上次你接的那俩委托,安排一下时间,尽快办了吧。就那个什么,找猫的还有驱鬼的,这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再替我联系一下吴秘书,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唐总说。”
白简乖觉地点头,也不多问:“好的,老板!”
吴秘书的电话来得很快,电话那头依稀传来几声遥遥的对话,不消片刻,就响起了唐罗安沉稳的男中音:“段大师,您找我?莫非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