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惧被人扼住呼吸,然而,对死亡的恐惧又胜过于前者——因为死了便再也无法呼吸,体会过濒死之绝望的他,是无论如何都想活着的。

在贝尔摩德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脸色苍白,流露出不甘又只能屈从的一面时,他在演戏。

把磨磨蹭蹭就是拆不完炸弹的萩原研二拍开,自己抢过剪刀剪断最后那根线,却又愣神一般忘了松手时,他在演戏。

在男人面前紧握双拳,因他若有若无提及“朋友”而愤怒,甚至毫不畏惧地反过来警告他时,源千穆还是在演戏。

——那么,当他久久凝视完发送到手机里的护送成员名单,走进实验室,借研究之名,悄悄配置了一种绝不能被发现的药物时,他依然在演戏吗?

关于这一点,源千穆还是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假死药是心不在焉时顺手就做出来了,他把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只打算在逼不得已时给自己添一条命。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自己选择成为卧底,自己决定踏入黑暗,接受随时可能在暗潮中沉没的命运,源千穆远远看着他们,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因为他们比其他的卧底更加不幸,怀揣着一腔热血刚刚启程,就暴露在了最可怖存在的视野里,而他们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会随他人心情被捏碎的蚂蚁。

都是自己做的选择,别人无权、也没兴趣干涉。

这次被强凑到一起的任务结束以后,他会回归实验室,把全部的精力投于为自己续命上,不会有时间关注外面的事情,那两人能撑到哪一步,只能靠他们自己。

他或许会为某一日突然听闻的死讯稍稍沉默几分钟,但那点不必要的情绪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谁的死都阻挠不了他前进的脚步。

以假身份把三个不老实的家伙指挥得团团转,看他们明明心头气得要死,面上还要灿烂微笑的样子,一部分动机源于源千穆个人的恶趣味,再有一点,直说出来不太好听——已知同学一场的两个人大概率不会有好下场,这次之后便见不到了,带他们逛街旅行玩游戏,算不算临终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