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额间渗出了汗水,如他此刻的心情那般泛冷。

没有回答。理所应当不会有回答。

昏暗中的眼睛冷漠地“锁住”入侵者,红得诡谲,眼瞳深处的空洞定格不变。

诸伏景光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不管他震惊地确认多少次,友人的瞳孔在光线的折射下,都从深红变成了纯粹的黑。

黑发男人一时不能接受现实。

在他的印象里,友人每一次看向他和其他人的目光,纵然因场景不同略有差异,但本质必然不会改变。

以藏得极深晃眼还很难找的温柔做基底,加入视情况而定的表演性质的冷淡,再调入适当的视情况而定的嫌弃,再放点拿无辜朋友们当乐子时的愉悦狡黠做装饰,最后扣上时厚时薄的一层玻璃罩伪装——好啦,这就是源千穆看朋友们时的眼神!

过去玻璃罩再厚,好歹他们也能看个六七分清,可越到后来,像绯红宝石一般美丽的那双眼里,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见的次数越来越多,重逢后的见面更是如此。

诸伏景光在寻找友人的路上就想,他要保护重新绽开的玫瑰,却又要将外层的玻璃罩取下,那动作必须格外谨慎,还要用更小心翼翼地为它挡住风雨。

透过玻璃罩看到的玫瑰是娇艳鲜活的,仿若扎根在足够丰饶的土壤,享受着美好的阳光和雨水,怎么看都不需要旁人挂怀。

但玻璃罩下真正的玫瑰是什么样,只有他取掉那一层,亲眼所见后才能知晓。

男人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他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枯萎的还是残破的,只要根还活在土壤里,细心的养护就能把它救回来。

嗯,肯定没问题,养花养猫养人他应该都挺擅长的,这些年他的厨艺也突破到了全新的境界,正好千穆还没有感受过他的进步,干脆撇开零暗藏杀气的三明治,到他这儿来换换口味……

……结果,还是太乐观了吗?

即使是樱花树下的初遇,红发青年丝毫不掩嫌弃的双眼,也未到如今所见的冰冷程度。

心脏好似被猛地攥紧,黑发男人与友人间的距离迟迟未能拉近,他就像被危机感牢牢钉死在了原地,蓝眸中挣扎闪动,面露痛苦。

不能动。哪怕是挪动一根手指,稍稍张开一点口……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