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冒着黑气的诸伏警官冷笑,把手铐链子晃得砰咚哗啦,连带着焊死在墙面的管架也哐哐作响——大有马上就要撞破人类极限掰断手铐,顺带把管架也从墙上撕下来,直扑向几米外的红发男人的气势。

千穆想了想。

即使是现在的他,也接不太住同学好友如此炽烈的情感抒发。

于是他往后又退了几米,进入诸伏景光绝对够不到的安全区域,开始绕着厂房四处打量。

“警官,你刚刚找钥匙的时候,有看到我的墨镜吗?是很重要的纪念品,弄丢了就没有第二副了,一定不能出事啊。”

“找找门边的行李箱——不是,谁关心你的墨镜在哪里!”

“感谢提醒,在行李箱里找到了,嗯,还好没有压坏。”

遭到反复摩擦的镜片有些泛花,他却不在意,重新戴上墨镜,仿若这是一项庄严仪式的开端。

完成了这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千穆回过头。

此刻,一身脏污油泞的他,与任何仓皇窘态的词汇皆无关联,从他脚下延伸而出的影子,在无声间忽被灯光拉得狭长。

“景。”

他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声音很轻,却一下揪住了诸伏景光的心脏。

“我很庆幸,还能与你们重逢。很抱歉隐瞒了你们,但,这是必要的隐瞒,也是必要的分别。”

“……把事情不管不顾做完了再来道歉,有什么用啊,笨蛋。”

诸伏景光起初想得很简单。

他以为千穆玩够了,就像以前那样收尾,不管是真心实意的道歉,还是理直气壮的嫌弃,都会成为欢喜重逢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