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松田阵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不便于在外露面的景光会突然找到他,要和他隐蔽见上一面。

他们就是今日白天见的面,在一家有单独包间的小餐厅,专挑的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

两人先短暂地叙了一会儿旧,这么多年没见了,心头总是高兴的,但话题有所限制,对于彼此变化皆巨大的模样,他们都极有默契地没有询问。

诸伏景光说,他正在调查隐藏在幕后的真相,为了离开的友人,必须揭开另一个友人沉痛的伤疤,他很抱歉,却不得不这么做。

松田阵平只回答,那不是伤疤,没有揭不揭开的说法。

他知道诸伏景光为什么而来,所以没有再说一句废话,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将那日自己的所见所闻重述了一遍。

因为记得很清楚,三年间近乎每日每夜都会想起,所以他描述得相当详细,还包括了他当时没注意到,事后才想起来的细节。

譬如那个人在吊舱前把他推开,在他胸前停顿过一瞬的手,隔着厚重的防护服,仍能感觉到些微的颤抖。

“那家伙——”

“……那个笨蛋,演得还真不错。”

“明明是个胆小鬼。”

隔了这么久,松田阵平才一点一点看清笨蛋真实的模样,实在是晚了太多太多,他也没有愤怒地从地面爬起,将笨蛋拽下来,换作自己潇洒踏入吊舱的机会了。

诸伏景光的视线垂下,在自己转交过去的那副墨镜上停留了许久,镜架上经受日晒风吹的磨痕越多,他越不知道该对松田阵平说什么。

劝慰?劝他放下还是释然?诸伏景光自己都没能放下,怎么好意思劝别人。

所幸松田阵平也不需要他多说,两人端起小小的酒杯,碰出声响,再喝下一杯比平时更呛人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