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所有人的工作压力都非常大。有一些奇怪的言行再正常不过了。”易水歌说,“我还见过有人在茶水间里,穿着汗衫和短裤,说他要变成光了。”

“游戏上线后,得到的反馈当然是太难了,boss智能性太高。还有一些书粉抗议,说是这种靠杀掉南舟来实现的‘解脱’,和原著向往自由、争取自由的精神不符。”

“不过这批粉丝的声量太小,大多数还是觉得要杀掉‘南舟’太难了,影响玩家体验。”

易水歌把时间线捋得很清楚,思路清晰,娓娓道来,因此李银航也能跟上他的思路。

李银航问:“莫工在主持《永昼》时,有多结局线的设定吗?”

“是。”易水歌说,“岑副工直接削去了多结局线,保留了‘杀死boss’这条线,砍掉了‘我带你出去’这条感化线。”

“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他既无法抹掉一个已经存在的人物的记忆,担心玩家反复的、带有通关目的性的欺骗会适得其反,让你无法相信,导致‘游戏’失控,也害怕你真的可以跟玩家出来。”

话说到这里,易水歌抚了抚嘴唇。

“还有一点,很有趣。过去我不明白,现在我大概能想通了。——那就是《永昼》副本从公测、到正式运营,从来没有出现任何场景、人物上的bug,运行得过于流畅。”

“迄今为止接到最多的投诉,也不过是难度太高。”

“公司强烈要求下,岑副工进行过两次修正和调整,但每次都是他自己亲自操刀,修正流程也长到不可思议。”

易水歌曾在某日迟到时,看到岑副工摇摇晃晃地从办公楼里出来。

在日光之下,他像是一具苍白虚浮的游魂,眼下的黑眼圈简直要压成枯树桩上一圈一圈的年轮。

易水歌插着兜上去,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丝毫不怀疑,这人会在任何时候倒地猝死。

岑副工的神智似乎因为长期的苦熬接近了极限。

他木着一张脸,跟易水歌打完招呼,就直挺挺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