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母亲上车后,独自在公寓下的台阶坐了很久。
坐到腿稍稍发麻后,他起身回到空荡的公寓,收拾物品,叠放衣物。
下午六点后,街灯准时亮起,透窗而入,照亮了屋内明的、暗的、一切什物。
和路灯的嗡嗡声一道鸣响的,是阁楼上穷困潦倒的小提琴家的演奏声。
父亲生前爱书,小说、杂志、插画集、漫画、科学报纸,占据了整整一面墙。
江舫在收拾干净的床铺上仰面躺下,任窗户和书柜尖锐端方的棱光倒影落在他的脸颊上、银发上。
他像是一束被冰结的死火,在残留着浓郁酒气的公寓里,随着颓废忧郁的伴奏,缓缓呼吸,静静小憩。
赌场多是在晚上上班。
在不用分神照顾母亲后,江舫又拥有了一段可供自己利用的余裕。
江舫的学籍早已注销。
而在回到学校后,他就不会被允准打工了。
江舫开始在生活和工作中,探索找寻属于他的平衡之道。
晚上,他为赌场工作。
白天,他佩戴着自己制作的“督学证”,穿着赌场为他订做的一身考究的西服,随便挑选一间看着不错的学校,堂而皇之地进入随便一间教室,在教室一角坐下。
当时,基辅州严查教育,经常会有督学不定期、不定时来各个学校巡视教学情况。
江舫身量高挑,通身的气质沉稳优雅,毫不心虚,还在当地的教育网站上背下了许多相关资料。
即使面容仍略显青涩,但在精心打理过发型和服饰后,再戴上一副冷感的克罗心细边方片眼镜,江舫的公务员形象还是煞有介事的。
他甚至在他混过的某一节高中课堂上,见到了曾来赌场赌得欠了一屁股债的物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