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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里记录了很多东西,而孙立恩却似乎隔着这串字,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因为工作和生活而头疼的,年轻的高校教师。

感觉……有些亲切。

“吴老师说,你算是他的关门弟子。”黄秘书在一旁,看着孙立恩翻看了几页日记之后说道,“但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确实没有那个时间一点一点带你……吴老师说,他觉着挺对不起你的。明明是个老师的责任,但却没有尽到老师的义务。”

孙立恩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在组里实验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一点没有亲口告诉你,主要是怕你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在知道你被破格授予博士学位之后,吴老师本来想去当面向你祝贺一下的,但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一直没有成行……”黄秘书擦了擦又涌出的眼泪,然后说道,“所以……就只能由我转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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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儿无女也没有结婚的吴友谦的后事由医学院负责处理。黄秘书是主要负责处理相关事宜的人,而作为得意弟子之一的宋文则担任了治丧小组的主席。

吴友谦在整个国内医疗界都拥有着不俗的影响。虽然不是院士,但他多年所培养出的众多儿科医生早已开枝散叶,在全国的儿童医疗领域有了深远影响。因此,前来吊唁这位老“祖师”的人就显得格外的多。

为了保持吊唁有序进行,学院在学校里设立了悼念馆。吴友谦消瘦的身躯静静地躺在花丛的水晶棺之中,他面色平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打扰他的平静——他的身上覆盖着党旗,而整个悼念馆里则播放着的并不是常规的哀乐,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国际歌。

而作为“关门弟子”,孙立恩却并没有出现在悼念馆里。

他在宿舍中,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吴友谦的日记。

吴院长年轻的时候,在他还只是个“医生”的时候……是个很有趣的人。

和现在的所有年轻人一样,甚至和孙立恩自己也一样。这位年轻的医生有无数的困惑和困扰,常年在学校里按部就班的学习后,他的生物钟已经和学校的安排完全重合。平时的日常工作中除了承担教职之外,他还要负责出诊。面对病人、教职、科研、学校等等的各种要求和任务,他无可避免的面临着巨大的“撕裂感”。

不同的部门以不同的要求,要求着刚毕业不久的吴友谦履行自己的职责。而职责之间并无直接关联。这样的撕裂感在刚刚毕业之后的第三年到达了顶峰。虽然大概没有人会知道,但孙立恩在日记里读到吴友谦曾经不止一次决定辞职不干,去“某个制药厂当个工人”的时候,还是挺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