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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孙立恩喝了口啤酒,明天是周日,他不用去医院值班。所以喝起酒来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徐哥的研究数据基本都收集到手了。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定期给那些被当成研究数据的病人家属打电话做一下跟访。”

徐哥大名徐胜勇,是刘堂春的学生。作为急诊医学心肺复苏方向的研究生,他研究的课题项目很直接——《急诊科心肺复苏效果及影响因素分析》。

心脏骤停(ca)是临床上最危急的情况,当心脏射血功能突然停止,心脏机械活动完全消失的时候,全身血液供应会马上中断。而脑部血供中断10秒左右,就会出现意识丧失。一般认为,心脏跳动停止超过五分钟,大脑就会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停止跳动超过十五分钟,95以上的脑组织都会受损。因此,在医学临床上,没有任何一种疾病状态比心脏骤停更危急,这也是很多危急重症患者临床上的最后共同通道。而心肺复苏(cr)是抢救心脏骤停患者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紧急医疗手段。

而心脏停搏也并不是单纯的“心脏不跳”了而已。从心电图上分析,心脏停搏一共有四种类型,分别是心室颤动(vf),无脉室性心动过速(vt),无脉电活动(ea)和心脏停搏(asy)。其中vf和vt可以通过除颤进行处理,因此这两种类型的心脏停搏也称为可除颤心率。而ea和asy则是非可除颤心率。因此和大部分人所以为的情况不同,并不是所有的心肺复苏治疗中都会用上除颤仪。

然而,现代cr技术发展了快半个世纪,可心脏停搏患者的总体死亡率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根据北美的一项多中心研究报告显示,他们纳入评估的20520例院外心脏停搏(ohca)患者中,各个中心的出院存活率从30到163不等。而所有中心里,总共仅有954例(46)的患者能够存活出院。

是的,在大规模推行cr急救知识的北美,医院外发生心脏停搏的患者里,大约只有不到5的人最后能够活着出院。而国内的数据统计及其预后比美国更不乐观,03年的沪市急救中心救治的ohca患者共4166例,院前自主循环恢复(rosc)的一共有143例,而最终存活出院的仅有1例(002)而已。

影视作品里那种,心脏不跳了就胸外按压加人工呼吸,最后帅气的用电极板往人胸口上一放,通电就能把人救回来的场面其实是真正的少数。心肌梗塞导致的室颤(vf)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容易处理。而各大急诊中心挂着的“胸痛中心”,实际上就是专门用来处理急性心肌梗死患者的。

孙立恩在这段时间里接触到的数据其实非常震撼,他在急诊干了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手头上接触过的病人虽然有几个离世的,但总的来说,都还算有不错的结果。因此,在看到002的那个数据是,孙立恩的第一反应是“这数据是不是出错了?”

但是数据不会说谎,徐胜勇的数据采集自第四中心医院急诊科。整整四年半的研究期间,急诊就诊患者一共有七十三万人次,留观人数一万三千余人,抢救患者一万四千人,抢救比例19;而其中心脏停搏有1936起,占就诊患者的26‰,抢救患者的136。在研究中,一共有597人被纳入了研究,平均年龄在595±179岁,年龄最大的患者103岁,最小的18岁。

在第四中心医院的抢救中,经过心肺复苏,能够达到自主恢复循环的站到367,但能够存活出院的仅有32。cr最有价值的效果,既具备良好神经功能存活出院的,则仅占到所有研究病例的27。

597人中仅有16人具备了良好的神经功能存活出院。这就是第四中心医院,地区最大的急诊中心,大急诊试点单位在过去四年的成绩。至于那些没有被纳入研究的,除了十几个年龄小于18岁,因为不符合道德伦理审查而被排除之外,大部分患者都在家属拒绝抢救,或者心脏停搏后主动出院。可以推测他们的结局基本均为死亡。也就是说,过去四年中,约有1900人因为心脏停搏被送入第四中心医院抢救,其中16人能够不依靠他人帮助完成吃饭穿衣上厕所等活动出院,另外三人虽然存活了下来,但仍然带着严重的神经损伤。

cr真的有必要么?孙立恩看着自己手里的数据,陷入了又一次的迷茫之中。cr他做过,郑国有就被孙立恩按过。老头大概属于非常幸运的27中的一个,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神经系统后遗症。

得了禽流感的吴芬妹在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被转入了第二医院集中治疗。具体的情况怎么样,孙立恩也不知道——转移吴芬妹的时候,孙立恩还在隔离室里玩手机呢。但至少,孙立恩可以确定,在他晕倒之前,吴芬妹恢复了窦性心律。她也是幸运的,至少比那633的心脏停搏患者更幸运。超长时间,超大剂量肾上腺素,多次电除颤,这种情况下都能恢复到窦性心律的状态,孙立恩一开始还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但在这些数据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状态栏所带来的优势了。

难不成,有次数提示的话,就一定能让患者自主循环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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