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问题呢?”刘堂春插嘴道,“他的家属到了没有?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说?”

孙立恩想了想,有些困惑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有一说一,向他们阐述活检的危险和重要性……”

“那你就等着家属大吵大闹,找关系要转院,拖延治疗进程和时间吧。”刘堂春挑了挑眉毛,“工作中,要讲究方式方法。”

孙立恩有些发懵。

“你看,道理很简单。”刘堂春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郑筱萸,“他现在是病重状态。咱们第四中心医院以急诊为主,在内科和神经科上虽然有宁远医学院做靠山,但毕竟比不上那些老牌的综合性医院。”

虽然话不太好听,但这是事实。孙立恩迟疑着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病人的情况却不允许家属继续拖延下去了。”刘堂春有些遗憾似的叹了口气,“当然,从行政的角度看,目前最佳的选项还是让病人转院。这样等病情恶化,他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我们是医生,不能只从‘避免麻烦’的角度出发。为了让病人得到最及时的治疗,有时候和病人家属的沟通中,要注意一下方式方法。”

这种课程大学里可不会教。孙立恩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我家老郑怎么就成这样了?”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抹着眼泪,泪水混合着眼线和粉底,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滑落着。

孙立恩拿着通知书,脸上摆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我们领导对这个病人也很重视,能提前做的损伤不大的检查都已经做过一轮了。但是仍然没有确定的结论。”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中年妇女果然如同孙立恩预计的一样发了飙,“人上午离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医院就让你们治成了这样?!”

“您先冷静一下。”孙立恩双手在空中虚压了两下,压低声音问道,“您……知道今天郑筱萸来医院干什么么?他有没有和您说过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中年妇女迅速起了疑心,“他干什么来了?”

“他挂了我院一名经验丰富的皮肤性病科大夫的号。”孙立恩装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您……这些年有没有……那方面的身体不适?”

中年妇女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紫,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半晌后,她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声咒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强烈建议您也做一下身体检查。如果您有……其他的伴侣,最好也通知他们来医院做个检查。”孙立恩挠了挠头,“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导致郑筱萸病情如此严重的疾病是什么,但您这边的检查结果,或者能够为我们的诊断做一些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