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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而合群的爱因斯坦,亦会在自传中写下这样的话:我实在是一个“孤独的旅客”,我未曾全心全意地属于我的国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为接近的亲人;在所有这些关系面前,我总是感觉到一定距离而且需要保持孤独——而这种感受正与年俱增。

这群求道者享有世界上最大最纯粹的快乐,但这多半也是他们所剩无几的乐子。因为过高的天赋、对自身理念的执拗而郁郁终生、陷入疯狂乃至自杀的科学家,并不少。

王崎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真我如一,初心不易’,这一重心持,其实我只做到后一重。我有‘初心’而无‘真我’。”

“初心为何?真我为何?”

王崎笑着摇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他的“初心”,即求得真理那一刹那的快乐。这是贯穿他两辈子的最大信念,维系前世今生的最强纽带。只有这一重是不会变的,他始终都是科研者、求道者。

经过苏君宇的点拨,悟得这一重之后,王崎便“醒”了,不再疯癫了。

然后,心里也开始别扭了。

因为,他没有意识到,他不光是“求道者”,他还是“王崎”,神州土地上,大白村里的那个小子,那个会为幼年遗憾而痛哭之人。

地球科学家大抵是由“朝闻道,夕可死矣”之心的。他们都可以用激情去燃烧生命,使自身璀璨如夏花。但是,“朝闻道”的前提条件却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地球,是个不能够长生的世界!

神州不是没有“朝闻道”的说法,但这只是一个形容词。这里真正的观念一向是——只有活着笑,才能闻大道。

因为有“灵气”这个物理量的存在,长生术很早就被发明了出来——这个概念的时间甚至早于神州人族!

地球的学者在求学期间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用作学习,而神州修者却愿意在人世间三阶蹉跎数十载时光用于红尘炼心。这便是因为后者相信——我的时间还长着咧!

今法修强调“真我”,便是强调“生之趣”“生之欢”,强调“大逍遥”。

快活的人,总是比苦大仇深的人活得轻松,也容易活下去。

“自从来了这里,我便忘了我是谁。”王崎呼出一口白汽,随脚踢开齐膝的积雪:“我只当自己是求道者,忘了自己是‘王崎’。这就是我最近觉得别扭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