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鼎之的话说的很克制,只是说戕人还没有回报什么时候来大文,其实就是人家压根没有回话,甚至都有可能就不准备来。
戕人之事起初都是楚牧和四维门在处理,但后面的事情便移交给了内阁操办。
要知道当时戕族神女突然出现在午门之上,可是震惊了不少人的,同时朝臣也知道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旦戕人重新归附,大文西境的压力便能大幅减少。
内阁也是颇为上心,以大礼护送突突回到戕族,还特意准备了许多礼物,表达大文的态度。
谁曾想人家一回去就没信儿了!
这下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在给各藩属的诏书中,还特意提到了戕人的事,宣扬着大文国威,戕族主动重修旧好,虔诚的希望来朝。
这万一戕人不来了,那就相当尴尬了!
而之前谁也没提这事,因为戕人之前是楚牧一手联络的,虽然内阁诸公至今都不知道陛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神女跑到京城来的,但终归这是陛下的一项重大功绩,如今戕人没信儿了,谁也不好意思提出来免得皇帝尴尬。
楚牧一听自然也是眉头紧皱,戕族是他主动出手想要拉拢的,虽然不能将临渊城拱手归还,但楚牧自认为是给出了还算不错的条件,加之神女在手,他显然没想到南戕竟然没有回应。
“我听说自从戕族大首领过世后,戕族便分裂成了几大部落,来朝毕竟是大事,相信是他们几个部落相距甚远,所以聚在一起商议颇费时日,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的!”楚牧强作澹定的说道。
当然楚牧也希望事情是他安慰诸公所说的那样,只是戕人还在商议。
戕人也确实在商议,而且已经商议了许久了。
戕族在中土人的印象中是以游猎而生,以部落为单位。不少中土人即使是当朝为官的那些颇有见识的人也以为戕人还是住在帐篷里面的蛮夷。
可实际上,戕人占据临渊城的这一百多年,他们的生活习惯早已改变,甚至有很多贵族都没见过帐篷。
在临渊城以西不过百里的深山之中,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甚至超过了许多中土的县城,那里便是如今南戕的“都城”——客城。
之所以命名为客城,便是为了时刻告戒族人,临渊城才是他们的故乡,暂住此地不过为客罢了。
在高山之中修建城池,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为了节省石料,戕族最为神圣的神女居住的神宫便紧挨着客城东北角修建,这样就可以少修两面的围墙。
此时南戕的头面人物齐聚神宫,为的便是商讨如何应对大文。
神女的消息和大文的意思是突突带回来的,但因为他是杂人,这种重要的会议他是无权参加的,只能蹲在神宫主堂外默默的当个守卫。
而他的父亲,南戕的首领勐戈此时正肃穆的坐在主堂正席,脸色凝重的看着大声喧哗的族中老人们。
“大文这是什么意思,不愿归还临渊城,还想让我们像过去那般归顺!凭什么?”一位灰发长者大声喊道。
另一个长者马上起身应和道:“就是!不还临渊城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尊重我们戕人的意思!还说什么留神女大人做客,明明就是扣作人质!实在可恶!”
老人们的质问声音越大,勐戈的脸色就越发阴沉,本来他召集众人是想商议接回神女之事,甚至都没敢明说和大文修好,这就已经成了大文批判大会,勐戈哪里还敢提朝觐的事。
平心而论,大文给出的条件勐戈是十分心动的,毕竟成为整个戕族的大首领是他梦寐以求的,有了大文的支持,想来可恶的北戕和东戕便不敢再和自己明争暗斗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眼前这些个老人该怎么办?
勐戈蹙眉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长老,作为族中辈分最高的人,他一直默不作声,这让勐戈很是不安。
以往这些个老人一向唯他马首是瞻,今日炮声隆隆他却在一旁似睡非睡。
勐戈也很无奈,虽然是南戕的首领,但如今这首领可不像当年大首领那般可以独断专行。族中日常事物他可以决定,但大事必须由自己和这三个老头组成的长老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