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太后驾到”,文华殿中群臣皆转头望向了身后,西门言君一如往常那般抬着高昂的头,信步走了进来。
谁也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出现,过去从没有太后参加大经筵的先例,即使当年窦太后垂帘也没有来过文华殿,所以大臣们皆有些诧异。
汪琦最为机敏,看着大家都没动,自己率先跪下行礼,大呼“参加太后娘娘!”
其余官员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跪下行礼。窦鼎之和张渊知道西门言君前来就没好事,但还是行礼如仪的鞠躬相迎。
西门言君自然不会是来见证楚牧加冕预言之子,相反她是来亲眼眼看楚牧会不会成为骗子皇帝的。
这次经筵西门言君本来就很关注,虽然原本不准备前来,但嘱咐了文华殿侍候的太监,随时向自己汇报情况。
一开始经筵还算是按照她的预期进行,尤其是临时换上汪琦上阵后,将清流派的人怼的节节败退。眼看质问楚牧一番,就该大获成功了。哪知道突然楚牧说昨晚做了一个五千年的梦……
即使是一贯冷静,起码算是喜欢装作冷静的西门言君也冷静不下来了,虽然是女人她也知道这件事的分量。
她从来不是天真的人,所以没有一秒钟相信过楚牧真的做过那个梦,而且好巧不巧的在万众瞩目的大经筵前夜做了那个梦。在西门看来,太祖何其神武之主,就算在天有灵也不会让这个来自乡野的楚牧做那个神圣的梦啊!
一定是阴谋!
虽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但她认定这大概是窦鼎之的诡计。
当她看到窦鼎之看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时,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人就是这么奇妙,窦鼎之从来看西门言君都是这眼神,但今天突然出了这件事,西门言君就更外觉得窦鼎之看自己的眼神有问题。
窦鼎之还偏偏率先发难:“太后何来?”
话说的还算文雅,但潜台词并不友好——你来干嘛?
“听闻皇帝昨晚上做了一个了不得的大梦,我岂能不来看看!”西门言君说着冷冷的看着御座上已经起身的楚牧。
若仅仅是经筵,窦鼎之一定会坚持太后不得前来,但现在的情况下,好像强行阻拦太后也是不妥。
楚牧看着西门言君那张说好听是冷艳,不好听是欠扁的脸,就知道这娘们来者不善。
果然还没等楚牧开口请安,西门言君便道:“刚才高阁老好像说要推后验证?”
高光义拱手回道:“老臣为求妥当,觉得过几日再请国史馆验证为好!”
西门言君转过头看着高光义,嘴角微微扬起。这老头突然这么说,她越发觉得今日非验不可!
虽然不清楚楚牧突然说做了五千年大梦是唱的哪一出,但西门却知道最近高光义的小儿子被国子监收了。西门言君稍一调查便知,那段时间楚牧曾经单独召见过老祭酒。
这么一联想,高光义要验证推迟应该是在帮楚牧,既然如此那就决不能推迟。
“高阁老此言差矣,昨晚上做的梦今天当然是记得最清楚的,现在不验更待何时!皇帝做了这么了不得的大梦,若是推迟验证导致皇帝记忆有误,谁能担待这责任!”西门言君冷冷的看着高光义。
太后一下把调子拉这么高,高光义也不好继续反对,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御座上的皇帝。
一看没人提出反对,西门言君脸上泛起笑容似乎很是得意。
然而太后似乎太过得意,忘记了今日文华殿里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呢!
“太后慎言!”憋了半天的陈家杨站了出来。
西门言君转脸看到陈家杨明显错愕了一瞬,眉头也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按理说,文华殿经筵太后无权参加!但现在情况有变,涉及太祖预言兹事体大,太后前来见证勉强也可!但这终归是国事,有陛下在有内阁诸公在,太后不该轻易表态发言!”陈家杨义正词严的说道。
西门言君蹙眉瞪着陈家杨,道:“陈知县是让我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