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坐下了,郑义和汪琦互相看了一眼才缓缓的坐下。
秦坤继续拱手道:“第二件事,也是太后今日找来三位主要的事,就是明日的经筵!”
袁复听到经筵二字眉毛微微一抖,他知道这次的经筵太后大概是要搞事情的。
很多人以为皇帝读书就是找个先生给他每天上课,其实不然。皇帝的学习主要是以经筵为主,而经筵作为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每逢大经筵几乎是满朝一半官员都要出席。
而大文以文立国,更是对经筵十分重视,大经筵不光讲学,主要以辩论为主,就重大学术或者国政问题展开辩论。
皇帝在场不仅是要听各方辩论,还得参与辩论,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按照传统你皇帝不想参与都不行,因为大臣在经筵时可以向皇帝提出问题,甚至与皇帝对辨。
当然大文历史上也只有太祖这么坦坦荡荡外加肚子里墨水足,敢让大臣随便发问。其他的皇帝学问再好,也好不过满朝科举的学霸们,所以一般虽然按传统参与,但真碰到棘手的问题就装傻,虽然也出现过几个没眼力价的非逼着皇帝问的情况,但大多数的情况下大家看到皇帝为难也就找台阶让皇帝下了。
因为很多大臣最终的目的,是通过大经筵上的表现,被皇帝关注,能够被选为小经筵的讲读官,不像大经筵一个月只有两次,逢冬夏还要休息两个月,小经筵是日讲,是每一天都要进行的讲学。当了讲读官便能日日接近皇帝,一来有助于向皇帝传递自己的思想和政治主张,二来也容易成为皇帝的近臣,日后仕途自然蒸蒸日上。
但这次楚牧的第一次大经筵,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秦坤接着说道:“这是陛下第一次经筵,太后十分重视!陛下年轻,之前在楚汉道一直以务农为生,没读过几天书!”
楚牧原主确实是没什么文化,小时候家里穷念不起书,后来意外救了黎阳郡主后,永平帝曾下旨免其税赏其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入县学读书,结果读了一个多月他就受不了主动辍学了!
“故而这次经筵十分重要,太后碍于礼制不便亲自出席,明日只有劳烦三位大人了!”秦坤说着对袁复微微鞠了一躬。
郑义和汪琦赶紧起身表态。
“请公公转告太后,明日臣一定竭尽全力!”汪琦道。
郑义也拱手说道:“请太后放心,臣已经按太后的意思做了准备,明日经筵一定会如太后所愿!”
袁复却坐在太师椅上默不作声,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晦暗。他知晓太后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过去两年她在永平帝的默许下,深度的介入了朝政,自认为有驾驭朝政的能力。
权力是最有诱惑的,即使是女人一旦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亦难以自拔!已经习惯了参与朝政的太后,又怎么会甘于枯坐坤德宫呢!
而楚牧登基后,太后几次尝试挑战首辅,介入朝政的运作,皆无功而返。虽然可以借助袁复和北派在朝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但袁复知道,这样并不能让太后满足,而且她也知道如果楚牧皇位坐稳当了,只怕现在还依附于她的北派只怕迟早会离她而去。更遑论太后心中一直有垂帘的心思。
虽然西门言君从来没有明说过,但袁复知道太后想要垂帘。曾经有一次太后召见袁复,曾问过他现在的读书人怎么看待《梦中五千年》里的吕雉武曌和刘娥……
袁复知道,太后有垂帘的心思,只是现在新皇帝已经成年,她实在不好开这个口,但她决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否则又怎么会想在经筵时,让皇帝出丑呢!
这次太后的意思就是经筵时,假借辩论向皇帝发问,要问的皇帝哑口无言,问的皇帝惊慌失措,让他没有学识的一面完全展示在百官面前。
朝堂的氛围是微妙的,别看现在满朝文武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楚牧是真龙天子,但只要皇帝的无知展露出来,就会有大臣开始质疑这样的人如何能治理天下。太后不会指望这一次就会产生什么特别大的震动,她只需要在百官的心中埋下一颗对皇帝质疑的小小种子,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这颗种子迟早会深根发芽,到了那时现在似乎完全没有可能的太后临朝,说不定就会成为水到渠成的事。
所以明天的经筵很重要,明面上是礼部推荐的人和张渊举荐的人辩论,但实际上是冲着楚牧去的,要的就是年轻的皇帝出丑!
袁复对于年轻的皇帝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甚至非要说他也是更感谢太后一些,毕竟他成为次辅这一步是太后在背后发力才完成的。但袁复并不认同太后这次的做法,所以他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