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陶入宫多年,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更善于伪装自己。
听到皇帝提起黎阳郡主,他几乎是本能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陛下认识郡主么?”
一问完好像才想起奴才问皇帝问题是犯了忌讳,赶紧跪下请罪,道:“奴才昏了头了!”
楚牧倒是满不在乎, 又抿了口茶,道:“起来吧,朕这没那么多讲究,有外人在别这样就行!”
钱陶抬头看着一脸微笑的皇帝,虽然一直给皇帝管理膳食,但之前也没怎么接触。只是听说这位乡野来的皇帝没什么多规矩,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否则一旁的四维门护卫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边喝茶边打嗝了。
“哈哈, 有些事你可能都不知道,其实我很多年前就认识郡主了!”楚牧喝了口茶,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哦!”钱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奴才只听说陛下一直生活在楚汉道,还真没想到您还和郡主相识呢!”
楚牧笑了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道:“也就是萍水相逢吧!听你说过去在慈安宫当差,故而刚才问问你认不认识她,不熟便罢了!”
钱陶似乎很抱歉的回道:“奴才卑微之人,岂能与郡主相熟,不过郡主过去经常入宫,奴才倒是在旁侍候过几次。”
“没事,朕就是随口问问!”楚牧微微一笑,他当然不是随口说说,尤其是面对这个曾经帮郡主传递纸条的卧底钱陶。
当从孟达那里得知窦语慢有个很熟太监在自己身边后,楚牧其实只要点点头,四维门便可以让钱陶马上从这个世上消失,可楚牧并不想这么做。
一来他本就不是什么杀伐果断之人,随意就结束一个人的命,这种事他做不来。二是他并不认为解决了钱陶能解决根本问题, 一个钱陶死了, 难道不会有第二個钱陶么。
所以他想尝试一下别的办法!比如把钱陶策反了!
当然他还得花点时间看看此人有没有策反的价值。
就目前而言,钱陶掩饰的很好,明明知道楚牧和郡主的事,但表现的跟无知少年一样。要不是楚牧有四维门的调查,还真看不出他有问题。
不过策反钱陶也不能着急,所谓欲速则不达,今天只是随口提起窦语慢便行了,再多聊就显得刻意了,搞不好还会让钱陶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而此时毛愚捧着一摞文书前来,正好帮着楚牧结束了这场点到为止的交谈。
“陛下,这是内阁送来了奏折,请您御览!”毛愚在西暖阁门口说道。
楚牧对着钱陶微微一笑,道:“你煮的茶不错!有机会你再给朕煮!”
钱陶鞠躬谢恩,知道皇帝要看奏折了,便识趣的告辞而去。
殿外偷听的李正则是垂头丧气,满以为皇帝会说点什么秘密出来,结果听了半天就听了个寂寞。不过他也没有离开, 因为毛愚又来了,李正想听听私底下这小子会不会背后告状。
毛愚捧着奏折走进西暖阁, 依旧是一脸微笑, 反倒让楚牧有些尴尬。
“你腿好些了么?”楚牧问道。
毛愚赶紧鞠躬,回答:“劳陛下惦念,已经好多了!”
“要不要请御医给你看看!”楚牧关心道。
“陛下说笑了,奴才岂敢劳驾御医!每天我自己都会擦药,真的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了!”毛愚一脸真诚的拱手。
楚牧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或许是看出楚牧为了之前没有为自己主持公道有些尴尬,毛愚说道:“陛下切莫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奴才知道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也知道陛下心里是向着奴才的!”
楚牧起身一把搀扶起毛愚,道:“你知道便好!好奴才!”继而附其耳边轻言:“朕迟早会帮你报仇!”
毛愚听闻瞪大了眼看着楚牧,点了点头,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对了,陛下,这堆奏折里有一份是张阁老转来的英王的奏折,阁老请您优先御览,看能否应允!”毛愚说道。
“朕累了,跟过去一样,掐头去尾你念给我听!”楚牧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毛愚点头遵命,拿起那本奏折念道:“臣楚策叩首,自臣入京以来,先遇夜袭后……”
…………
“臣自知处事不当,反躬自省,深觉惭愧,特自请革去王爵,以谢天下,望陛下恩准!”毛愚背诵完,恭敬的看着端坐塌上的太后。
这两天每天内阁和楚牧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毛愚都会前来坤德宫报告。
太后听完毛愚所背诵的英王奏折,并没有什么惊讶,因为这事她已经知道了。
“皇帝知道了是什么反应?”太后关心的是楚牧的态度。
“回太后,陛下一开始惊讶,后来还拿走奏折看了半天,奴才最后问怎么给张阁老回话,陛下只说让张阁老等等,他要再想想!”毛愚回道。
太后看着毛愚,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赞同毛愚的回答,还是觉得他说的楚牧的反应很合理。
“皇帝没有看出你有什么异样吧?”太后又问道。
“太后放心,陛下绝没有看出异样,还轻声许诺奴才,以后一定会为奴才报仇!”毛愚拱手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