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晚再次毒发险些酿成大祸,楚牧每天必来慈安宫喝茶。在找到解药之前,这茶他是不敢不喝的。
不过今日事多,楚牧喝完茶后,没有和太皇太后多聊便告辞离开。
刚一出慈安宫的大门,便撞上候在门口的窦鼎之。
窦鼎之拱手行礼,道:“臣来看望太皇太后,不想又巧遇陛下!”
天天都能在慈安宫巧遇那才是出了鬼了。
不过首辅这么说了,楚牧也只有顺着说:“是啊,朕和首辅还真是有缘,想必是太皇太后想让我们多多亲近!”
首辅听闻愣了一下转瞬也点头赞同。
楚牧说完也觉得有点问题,太皇太后只是成了植物人了,又不是死了,自己说的好像她在天有灵一样,真是不该。
楚牧便默默的拍了自己屁股三下,前一世听说这样做刚才说的话就等于作废了。他还是很喜欢太皇太后的,可不想老太太在天有灵。
“哎呀,刚才曹公公还说要给朕一些他特制的茶叶的,朕給忘了!”楚牧说着便转身回慈安宫,走了两步扭头对着李正说道:“你别跟了,去让将军们进宫,朕随后就到!”
楚牧快步走进慈安宫,看李正走远了,便放慢了步伐,回头冲窦鼎之微微一笑。
窦鼎之心领神会,楚牧这一出只是方便二人说话。
楚牧其实也有话想跟窦鼎之说,可是磨磨蹭蹭不知该如何张嘴,倒是窦鼎之很坦然的鞠了一躬,道:“是臣疏于管教,放纵了语慢,以致于她敢肆意妄为,险些酿出祸事!臣已经家法伺候,饿了她两天让她深刻反省!还请陛下宽其年幼无知,但千错万错都是臣之过,请陛下降罪!”
窦鼎之那晚确实气愤不已,一回家就抄起了鸡毛掸子,可这鸡毛掸子如同过去一样,窦鼎之是怎么拿起来的,最后又怎么放下了,反正是没打在窦语慢的身上。
不光如此,窦鼎之是一句还没骂上,反过来被他亲爱的孙女一顿数落,说他整天猜东猜西和楚牧跟打哑谜似的,这么多天都没弄明白楚牧到底何意,而她一出马就得了楚牧的保证,说完得意不已。
楚牧听闻首辅这么一说,自然是不会怪罪这对祖孙。某种角度上来说,要不是窦语慢那晚入宫,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登基的真相。
楚牧憋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首辅,也莫怪郡……语慢!那一晚不怪她!虽然她入宫稍稍不妥,但我也确实……确实想见她!”
说完楚牧便羞涩的低下头,这种羞涩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被自己的话给恶心到了。
但毫无疑问,这么恶心的话让窦鼎之很受用,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扶着胡须看着尴尬的楚牧。
楚牧一看首辅的样子,便再接再厉,道:“请首辅回去也不要再责罚语慢,是朕疏忽了,应该早些同她联系的!”
首辅赶紧回道:“陛下入京因缘际会陡然继位,想必也是一时无措,没有想到语慢亦是情有可原!”
楚牧看首辅的样子,便知道窦语慢回去已经把自己的承诺告诉了首辅,便说:“请首辅放心,朕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窦鼎之马上浮现出那种长辈的微笑,点了点头。
“不过,也请语慢不要着急!朕初登大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而且大行皇帝刚刚驾崩,也不能着急!”楚牧诚恳的说道。
虽然得知了自己等入京能当皇帝,都是因为窦语慢的缘故。但实事求是的说,楚牧根本还不了解窦语慢,而且对首辅也还有芥蒂,还想再观察和相处一段时间。
可就怕窦语慢那性格,自己迟迟没有动静她哪天又杀进宫来,而且首辅何等人精,自己光承诺不兑现,迟早会跟自己摊牌。
所幸楚牧发现了一个谁都不能拒绝了理由,那便是国丧!要知道永平帝现在名义上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死了,楚牧不说守孝三年,至少短期内不能跟人谈婚论嫁吧!
对于楚牧的说法,窦鼎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再着急把孙女送上皇后的宝座,也得顾忌礼法。
“请陛下放心,语慢也是识大体的孩子,这些她都知道的!”窦鼎之说着又对楚牧鞠了一躬,道:“臣也有些话要和陛下解释解释!”
“首辅请说!”
“昨日那份诏书……”窦语慢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继续说道:“请陛下不要误会!”
楚牧倒是一脸微笑,道:“朕理解,毕竟朕年轻尚轻,万一做出什么不智的决定……”
“陛下还是误会了!”窦鼎之插话道。
楚牧疑惑的看着窦鼎之,问道:“那不知内阁此举有何深意?”
“张渊确实是怕陛下年轻不谙朝事,轻易做出一些决定,所以希望内阁能有所节制!而且一开始张渊只提出在朝事上,内阁能有驳回之权,是臣在诏书上加上了一个军字!”窦鼎之如实说道。
楚牧侧目看着窦鼎之,不明白他说这些的目的,难道是要向自己强调他的权势么?不会吧!
“请陛下理解,臣绝无插手军务之心,我这么做并不是要节制陛下,而是要防太后!”窦鼎之冷冷说道。
楚牧听闻陷入了思考,许久说不出话来。
“陛下,可还记得继位第二天,太后将您留在坤德宫之事?还有登基前夜陛下散步未归,引出的诸多风波?”窦鼎之扭头看着坤德宫的方向,又道:“永平走了,太皇太后依旧昏睡不起,这宫中到处是太后的人啊!往常臣想单独和陛下说句话都不容易,哎!”
窦鼎之长叹了一口气,这还是楚牧第一次听到称大行皇帝为永平,仿佛就像在叫一个孩子一般,而在窦鼎之心中永平本来就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