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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情人 三月图腾 820 字 2022-11-05

林幸再看自己母亲的墓,墓碑有些老化的痕迹,却很清晰,坟包周围的草也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碑上贴了一张黑白一寸照片,林幸从没见过她母亲,却一眼认出来这个就是自己的妈妈。

徐溪晚弯腰,把自己带来的纯白郁金香靠在林灵的碑前,这是林灵生前最喜欢的花。徐溪晚从兜里拿出手绢,又从水瓶里倒了一点矿泉水,把手绢打湿,半跪在碑前,沿着碑顶一点一点擦拭墓碑上的尘土。

“老师,我把小幸带来了。”徐溪晚小心地擦干净林灵的黑白照片,“小幸今天已经十六岁了,她长得就和当年的你一模一样。”

的确如此,林幸的样貌完全承接自她的母亲,小巧的鼻头、带了一点唇珠的嘴巴,别无二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圆圆的,眼仁是不带一点杂志的黑,很纯净,眼角轻微地往下垂了一点,于是看人时总有一种无辜又深情的感觉。

和林灵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貌。

林幸很少会想起自己的母亲,一是愧疚,二是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父母的角色,也活得挺好,好像母亲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老师,距离我上次来看你,又已经过去一年了。”徐溪晚好像把这块墓碑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边擦,一边跟墓碑自言自语地说话,“一年又一年,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我当年走的时候,比林幸现在还小一些。”

“小幸现在长大了,是漂亮懂事的大姑娘,你以前总说我从不让你失望,你看,这回我也没让你失望吧?”

“老师,我现在才把小幸带来,你可别怪我,我知道,你在下面想女儿,这不,我把她带来了。”

徐溪晚很少有这样多话的时候,一句接一句,好像天荒地老也说不完。

林幸站在徐溪晚身后一点点的位置,看她一寸一寸擦那块石碑,温柔得不像话,简直像痴了一样。

这样的深情厚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溪晚与这位已故的旧人关系不一般,何况林幸对徐溪晚那样的上心,徐溪晚一点轻微的情绪变化,都能敏感地挑拨她的神经。

林幸只从徐溪晚口中听她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几次,料想母亲和她的关系不菲,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亲厚成这样,能让徐溪晚这么自然地跪在她的坟前给她擦墓,一点忌讳都没有。

足见林灵在徐溪晚心头的分量,估计谁也不能撼动分毫。

明知现在不是时候,可林幸的心里还是不合时宜地起了一点小疙瘩。

“小幸。”徐溪晚自顾自说完了,才记起招呼林幸,“过来,给你母亲跪下磕头。”

林幸闻言,立刻在墓前双膝跪地,对着林灵的黑白照片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妈”。

完全陌生的称呼,林幸活了十六年都没有机会这样叫过,猛地开口,有点不习惯,加上一路山路艰辛,喉咙干涩,那一声妈叫得,跟锯木头似的刺耳。

林幸磕完头,跪在那里,徐溪晚只顾着看墓碑,似乎遗忘了林幸的存在,直到跪了十几分钟,一阵山风袭来,林幸冻得慌,捂着嘴轻咳一声,徐溪晚才回头,“冷么?”

林幸说:“有一点。”

徐溪晚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幸身上,“心意到了就行,别跪着了,地上凉,你如果生病了,老师泉下有知也不会安生。”

林幸听话地起身,就势蹲在徐溪晚身边,偎着她汲取一点暖气,“晚晚,你是我妈妈的学生么?”

“以前是。”徐溪晚开了一听自己带上山的啤酒,半听在林灵坟前,剩下的半听她仰着头,自顾自地一口气喝干,才说:“你妈妈,是我的中学老师。”

“原来我妈妈是老师。”

“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徐溪晚补充。

徐溪晚天生比常人狠戾,从不惹事,也从不怕事,她少年时长得好,一张脸为她惹了不少麻烦,曾经有一次被校外一个混混头子看上,那人带着一群人在学校门口的小巷里堵她,本来以为几个大男人,搞定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轻轻松松,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个不要命的主,直接从书包里抽出一把西瓜刀和他们对着砍,砍断了其中一个混子的胳膊,吓得那群混混围着她,不敢上前。

徐溪晚边喝酒边把这件往事当故事说,脸上的神色总是淡淡的,林幸却听得惊惧,直问她:“后来呢?你有没有受伤?”

“当然受伤了,那可是五个壮汉,我又不是神仙。”徐溪晚呵呵笑了一下,“当时我的腰上被他们用匕首划了一道口子,肚子上也挨了他们一拳,不过这都没什么,关键是左肩被一个拿棒球棍的抡了一下,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嘿,我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交代在那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