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幸正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有冯玉这句话,好像自己面前的险峻山路旁忽然多了一条绳索,她攀住那条绳索,终于不再那么害怕,她心里一热,竟然有点哽咽:“冯玉……”
“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冯玉打断她,“咱俩之间不说谢字。”
“嗯。”林幸用力地点头。
有了冯玉的一席话,林幸总算轻松了些,她心里之前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这会儿石头松动不少,她也终于得了个机会松口气,心思也比之前活络不少,这才觉得她之前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呢,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害怕,林幸只是对徐溪晚的占有欲太强了,受不了徐溪晚被从自己身边抢走罢了,充其量只是自私,和爱还压根沾不上边。
要怎么确定自己对徐溪晚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的对她生出了些暧昧不清的想法?
林幸不知道,不过这比强迫着让她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要轻松多了,她心头担子放下,这才觉得饿,告别了冯玉,才在小卖部里买了一个面包填肚子。
虽然苦闷纠结的心情少了不少,但林幸还是不敢大意,她开始有意识地和徐溪晚疏远,从前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徐溪晚身上,从这天以后,即使徐溪晚有空在家,林幸也会找理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不再主动凑到徐溪晚旁边去和她黏糊。
有时候林幸和徐溪晚一个在房间、一个在客厅,一天能说的话都不超过五句,包括“嗯”“啊”这样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徐溪晚百无聊赖地按遥控器,看着林幸紧闭的房门,心里很空。
她想,孩子大了就会离开,果然是天性,从前林幸哭着嚷着只要徐溪晚,不要长大,结果这还没全然长大成人呢,就已经开始把徐溪晚推离她的生活了。
初三是很重要的一年,林幸把对徐溪晚乱糟糟的心思暂时放下,全力准备中考,和班长高宇辰讨论问题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渐渐地,班上起了传闻,说高宇辰和林幸在谈恋爱。
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对这种隐蔽的八卦最为敏感,起初这个八卦只在林幸班上一群爱凑堆的小集体之间传播,很快就传到了隔壁班去,那天下课后冯玉在上厕所,不经意就听到自己班上两个女生在洗手台前边八卦。
“哎,听说二班的班长和他们班班花在谈恋爱呢。”
“他们班班花?谁啊?”
“就是上次文化节,在台上表演钢琴独奏的那个女生啊,好像叫林幸吧,你竟然不知道?”
“哦哦哦,她啊,我记得!长得可好看了!我知道我们班暗恋她的男生有好几个呢,哎,现在他们可得伤心死咯……”
“切,就咱们班那几个歪瓜裂枣?人那么好看一女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啊?不过二班班长真不错,斯斯文文的,样子长得也不错,他们在一起也算郎才女貌了吧……”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冯玉才从厕所隔间里出来。
林幸?谈恋爱?冯玉皱眉,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难道林幸那天死活不跟自己说的事就是这个?冯玉觉得得再找个机会和林幸聊聊。
不过没等冯玉找到和林幸聊的机会,这个传言就传到了二班班主任陈老师的耳朵里,陈老师哪里敢耽误,直接一个电话报告给了徐溪晚。
那天徐溪晚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到陈老师跟她汇报的内容后,直接站了起来,撞翻了面前的咖啡杯,咖啡洒了一桌子,连带着昂贵的羊毛地毯都被污染,秘书吓了一跳,赶紧给徐溪晚收拾。
徐溪晚阴着脸想,难怪林幸最近和自己越来越没话聊了,也多了很多不肯告诉自己的秘密,原来是在外头偷偷和别的男孩子谈恋爱。
徐溪晚自认是个开明的家长,绝不反对孩子早恋,可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她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甚至徐溪晚自己都来不及细想火从何起,她心里几乎已经认定,那是个满肚子坏水的男同学,油嘴滑舌、偷奸耍滑,林幸单纯,被他欺骗。
在徐溪晚心里这是理所当然的,林幸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没有虎狼觊觎,如果真的是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生,绝不会在她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忍不住打她的主意,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只会是小流氓!
殊不知她之前还认为,早恋是少年少女人生中一段美丽的记忆呢,这会儿,人家无辜少年就莫名沦为了小流氓。
那天晚上,破天荒的,徐溪晚亲自去接林幸放学。
林幸那天下晚自习有点晚,她在快下课的时候被一道数学真题绊住了脚步,刚好高宇辰会,于是高宇辰主动留下来帮她讲解,等讲完后教室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就剩几个做值日的在准备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