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动她的衣裙,拂动她的满头青丝,她随之心绪起伏,当真亦是“芳心只共丝争乱”。
在亭子外站着一个青衣书生,听到女子的轻吟低唱,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便在这时,忽然起了一阵大风,书本轻薄,随风而起,飞出了亭子,在飞过书生面前的时候,被他伸手捉住。
书生低头看了眼书的封皮,书名是《六一词钞》,然后走进亭子,把书还给它的主人,并称赞了一声姑娘的品味。
姑娘从容不迫地接过自己的书,打量着书生,衣着虽然谈不上华贵,但十分整洁,相貌谈不上英俊,却也不让人生厌。
“你是中原人?西域不讲中原的那套礼教规矩,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说话。”姑娘的嗓音轻柔悦耳,“天色暗了,再看书就有些费眼睛了,不如聊聊天。”
书生还是有些中原人的拘谨,没有和姑娘同坐在临水的美人靠上,而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说道:“姑娘说的不错,中原的礼教森严,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相见,更不能同席而坐,我在中原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姑娘。”
“什么叫‘我这样的姑娘’?”姑娘的语气骤然转冷,“你觉得我是那些轻浮放荡的卖笑女子吗?我请你坐下说话,却得不到你的尊重,反而引来了轻蔑,若是这样,我请你离开,或者我离开。”
书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姑娘见谅。”
姑娘的语气稍稍缓和,“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你是从中原来的,那你为什么来到楼兰城?是为了游学,还是为了行商?”
书生沉吟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我们中原有一个说法,叫作‘心血来潮’,心血来潮者,心中忽动耳。我忽然想来楼兰城走一趟,于是便来了。”
“一场想走就走的远游吗?”姑娘轻笑了一声,“我很羡慕你,可以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我不行,这座城对我来说是一座牢笼,而我就是笼中的鸟雀,我无法离开这里,无法离开家门,能够坐在河边看书,已经是我最大的自由。没有办法,得到些什么,就必须失去些什么。对了,刚才忘记问,贵姓?”
“免贵姓齐,我叫齐望。”书生回答道,然后他望向姑娘,等待她自报姓名。
“我不能告诉你我叫什么。”姑娘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我可要遭罪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戴着面纱的原因。我的家不在西城,但也不在东城,我只是这座城的过客,却被这座城困在了里面。”
书生试探问道:“你是……西域三十六国的人?”
“你真聪明。”姑娘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