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周云先是个养尊处优的中年男子,凑在秦道方的身边,道:“下官本想等部堂返回总督府之后再向部堂禀报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这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然闹到总督府的门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楚先生的处置也着实是操切了些,这才酿成了祸事。”
这话乍一听之下,似乎颇为公允,不过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
从来都是以鲁莽武夫面目示人的鲁敬忠用手中的马鞭一指几个跪在大坪上的武官,接口说道:“这几个人我认识,都是在沙场上立过战功之人,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们怎么也跪在了这里?我看不是处置操切那么简单,怕不是公报私仇!若是部堂处置不当,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说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秦道方,等着这位秦部堂表态。
秦道方看了两人一眼,意有所指道:“寒了心总比丢了命要好。”
两人同时一怔,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然后由周云先开口道:“部堂,现在该怎么办,这么多人跪在这里,这里又是总督衙门……”
“跪在这里逼宫?”秦道方打断了他的话:“当年我在翰林院的时候,翰林院的清流们便隔三岔五跪到西苑门前,请陛下纳谏。当年我做县令的时候,县里的秀才也时常到县衙的门前摆‘破靴阵’,现在我做了齐州总督,这些人又跪到总督衙门前,是想让我尽早革职还乡?还是想让我这个总督听他们的?若是这次我从了他们,是不是以后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他们就继续如法炮制?”
周云先和鲁敬忠见秦道方这番话说得疾言厉色,顿时不敢再去反驳半句。
秦道方沉声道:“来人!”
一众亲兵高声道:“在!”
秦道方一只手举在空中,突然劈下:“将这些人全都拿了。”
“喏!”随着一声吼应,总督府院子里、八字墙下、秦道方身边的众多亲兵顿时如箭一般冲了过去。
那些武官还好,身上有修为,还能挣扎抵抗几下,可那些小吏文官都是些文弱文人,虽说在三座学宫中也有养出浩然之气的高人,但他们显然是没有这等境界修为,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个跪在那里还没有省过神来,便被如狼似虎的总督亲兵按倒在地,有些人因为脸朝下的缘故,被按在大坪的青石地面上,顿时满脸都是鲜血。
周云先和鲁敬忠顿时愣住,如何也没有料到秦道方竟然会下一个这样的命令。
秦道方转过身来望着二人,吩咐道:“将这二人也锁拿了。”
几名亲兵立时扑了上去,周云先只是文人,没什么反抗之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可副总兵鲁敬忠却是不一样,他本身就是一名先天境的武夫,虽然比不得胡良、李太一等人,但对付几名至多只有抱丹境的总督亲卫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一刀,便将两名亲卫的人头斩下,然后就想挟持秦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