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臆想里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好像在说别人都是旅馆,只有他是家。
关殊听得眉心疯狂跳动,他伸手捋起了袖子,步子也往前跟了一步。他不是君子,从来都是手和嘴一起动。
“等下。”
沈杳被他拽得往后一跌,差点摔倒。稳住脚步之后,他抬手制止了一下关殊的动作,生疏地喊道:“徐意白。”
“嗯……”
徐意白比以前清瘦了许多,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把脸贴下去,靠近着沈杳。
“我和你不是青梅竹马,我们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面,让我记住了你,也是我在第二次见到你时靠近你的理由。”
“我们会结婚也不是因为我们情到浓时。”
沈杳用最直白的话叙述着事实,强行要把徐意白从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拖拽出来。他的话像是几记重击锤下来,徐意白的唇先是微微地张开,下一秒唇色因为太阳穴电钻般的疼痛刹那变得苍白。
难耐的疼痛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但他在抱紧沈杳之后就不肯松手,强忍住尖锐痛意。
“你和关殊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区别。”
徐意白的眼前出现一片黑,仿佛雷雨天时亮起无数道闪电,闪在他的眼前。
他先是看到了一片荒凉的土地,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鼻间闻到了干枯的草木灰味道,堵在呼吸道间,那是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不……”
下一秒。
他像是附身在别人的身体里,借着他的躯壳和眼睛,重回到过去,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徐意白的耳边是一阵混乱急促的脚步声,双目所及是医院廊道直戳灵魂的白炽灯光,无数道力强压在他身上,推拽着他往手术室的方向推去。
上面的红灯正亮着,像是警告铃。
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水草缠住了四肢,溺毙在海里。别人的声音都变成了雾气,他只听到自己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所有的声音却都沉没在海里
“我不要!!我不要忘记沈杳!!”
“ 沈杳。”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徐意白猛然清醒过来,他浑身上下都冒着汗,头发黏湿在额前,背上也全是汗,就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
太阳穴上的刺痛平息了下来,徐意白的大脑却陷入白纸般的空白。他抬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在他的对面,关殊的身侧,晏知行站在一旁。
晏知行好像来得很急,从来梳在脑后的金发放在了眼前,一直一丝不苟的领带却没有系,湛蓝的眼眸看着沈杳,起了波动,像是有很多话要讲。
他的双手放在口袋里,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很冷静。
只有他知道,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死死地掐住了掌心。
他们三个一碰面,针锋相对的无形磁场就开始出现。狭窄的崖洞里,连空气都开始凝固。
“呃……”
一直趴在地面上的董咚发出道痛苦的呻吟,他的痛哼打破着僵持的空气,无力垂在身边的手抽动了几下,是即将要苏醒的预兆。
他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重脚轻地晃荡身子倚在崖壁上。晕眩成重影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董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董咚顾不得自己脑袋上还淌着血的伤口,看清沈杳的第一秒,他踉踉跄跄地就要往沈杳的方向跑去:“沈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