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尔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教堂,顺着人流走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岔路口。平时,大家就三三俩俩地散了;但是今天看到他,所有女人几乎都走不动路了——好奇的有,鄙夷的也有,更多的人就和欧也妮的反应一样。

用三句直白的话总结,就是——土豪求抱大腿!简直帅到没朋友!男神快到我碗里来!

这无疑印证了安托万对自家少爷的形容,凤凰落到鸡窝里。再要说的就是,不止女人,大部分男人也在注意夏尔,不过酸葡萄心态就比较多了。

作为城中首富的独女,欧也妮早已经习惯了各种打量的视线,完全不以为意。“亲爱的堂弟,”她瞧着夏尔往码头方向看的模样,“您想到处走走吗?比如说在卢瓦尔河沿岸看看风景?我很乐意带您去看!”

夏尔看的其实不是码头,而是码头附近的市场。因为他估量着,安托万差不多也该把他们的真实目的给“漏”出去了。但这会儿欧也妮问,他可不能回答这个。“的确有点儿想,”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葛朗台夫人,“您的意思呢,伯母?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去也能行。”

刚才已经在教堂里用过了一点圣餐,葛朗台夫人觉得散散步也没啥问题。再说了,老头子让她把格拉珊夫人找来,她总得给对方一个凑上来的机会。于是她点了点头,道:“侄少爷您又客气了,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最好沿着树荫走,这时候太阳挺毒辣。”

欧也妮高兴起来,挽着母亲的手不免紧了紧。葛朗台夫人注意到了,没忍住看了看女儿——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因为太久没出去而兴奋的喜悦?

既然有葛朗台夫人随行,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顶多就是葛朗台家在招待亲戚——于是夏尔没有反对。三个人沿着岔路走下去,经过市场时引起了诸多侧目,然后就在河边的白杨树下走走停停,气氛相当和谐。

当消息灵通的格拉珊夫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她经常来往于巴黎和索缪,当然看得出夏尔是个典型的巴黎公子哥,潇洒倜傥自不必说。欧也妮没见过大世面,这会儿目光完全围着夏尔打转。

这对我们家阿道尔夫可不是个好消息,格拉珊夫人在打招呼的时候想,我可得打消这个漂亮小公子的想法,绝不能让他娶到欧也妮!所以她是这么说的:“哟,您就是葛朗台先生在巴黎的那位侄少爷?那您可一定要来我家,因为索缪城里就只有我们那儿有巴黎式的舞会!”

这话里的隐藏意味太明显,夏尔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不由得腹诽,夫人您真的想多了!人人都以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但他还真不是!只不过,阿道尔夫想娶欧也妮也不到火候,那个克吕旭庭长也一样。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向这位格拉珊夫人澄清这种误会呢?

“感谢您的盛情邀请。”夏尔客气地说,“不过我就在索缪呆上几天,恐怕没有空余时间。”

显而易见,夏尔已经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到欧也妮哥哥的位置上了。

不管是格拉珊夫人还是夏尔,都有一手不错的掩饰自己情绪的本事。至少葛朗台夫人就没察觉到底下的暗潮汹涌,还在想着等下可以顺道请格拉珊夫人喝杯茶,这样就能完成丈夫交代的事情了。至于葛朗台想做什么,她一点不知道,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她一向管不了。

至于欧也妮,她知道堂弟打算用比想象中的更多时间来陪伴她们,脸颊又开始飞红。

三人行变成四人行,看起来就更热闹了。而在葛朗台夫人开始思考她们什么时候回去能碰上丈夫的时候,对面有两人迎面走过来,正是葛朗台和克吕旭公证人。双方互相看到,当然打了招呼,再把夏尔介绍给公证人认识。

“夫人,这么热的天气,您合该回去睡个午觉。”葛朗台一看人齐了,马上就打发妻子回家。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显得很尊重和关心自家夫人。“还有你,欧也妮,你脸都晒红了!”这么说的时候,老箍桶匠根本没想到,他女儿脸红根本不是因为他说的原因。

这就是后面不用她费心了。葛朗台夫人松了口气,就对欧也妮说:“老爷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欧也妮还有些踟蹰,但她也隐约知道,夏尔和她不同,儿子比女儿要承担多得多的责任。而且,她用脚趾头想的都知道,如果她爹知道她喜欢夏尔,肯定马上就玩完。所以她好歹控制住了自己,老老实实跟着母亲回去了。

至于夏尔,迎着两个人的挑剔目光,一点没怯场。他倒要看看,他和他的世界名著伯父,到底谁挖坑给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