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伏地魔为自己的思路被打断而万分恼火。这时他正从一条河流的入海口上方掠过,远处有连绵的山峰。他这回很快反应出来,依旧是救世主那边的情形。
听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大概是会说话了?好像有点早?伏地魔不确定地想,这可不是他擅长的领域。然后他突然回过神,救世主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只要身体机能正常,肯定要比正常的小孩要快得多,绝不可能说得结结巴巴的。还有那种语气……不大像救世主吧?唔,对了,救世主姨妈家好像还有一个孩子……
伏地魔没有为此停留,而是继续赶路。救世主是他最后要对付的那个,现在他管对方怎样呢。他试图把思想集中到一个他该注意的地方去,但是不属于他的那片灵魂依旧很活跃,锲而不舍地向他传递另一边的图像和声音。他之前接收到的只有想法,后面开始有了实时声音;而似乎随着救世主渐渐长大,图像也越来越清楚了。伏地魔很怀疑,再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看到救世主周围发生的一切,掌握到他的所有想法——一个人能没防备到这种程度,他真是闻所未闻!
“行啦,达力,不用吃得那么快。”那个尖尖的女音又响了起来。伏地魔看到他似乎躺在什么地方,门开着,而这个声音就像从他斜侧方的墙壁后头传过来似的。“吃点碎菜,妈妈已经弄得很细了哦……啊,你要巧克力吗,达力?”
“菜……不要!”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声音稚嫩,但主人的脾气似乎不小,因为下一刻就传来了盘子落地的声音。
“不愧是爸爸妈妈的达力!爸爸就知道,你会挑着最好吃的东西,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听起来得意洋洋。
小男孩的声音变大了,他在哭闹:“肉……甜的……巧克力……”
“叫一声妈妈,就给你,嗯,达力?”女声对男孩摔碎了盘子毫不在意的样子,依旧用一种诱哄的口气说。但是小男孩不理她,哭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什么敲打声。
“还好我已经把婴儿床整个儿用厚厚的蕾丝边裹起来了。”女声继续道。然后哭声停止了,显然男孩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似乎对方的目光从门板上收回来了,伏地魔也借机看清楚了所在的地点——周围是两排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儿童玩具。小小的锡兵,玩具手枪,嫩黄色的水鸭子,会吭哧吭哧跑的小火车(别问伏地魔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这是哈利想的东西),一大桶五颜六色的橡皮泥,木制拼图和积木似乎落了很大一层灰。窗户没开,空气十分沉闷。
然后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手。真的很小,而且和他之前见过的一样,抓住了旁边的围栏——这个摇床比之前的简陋多了,木制的边上还能看到毛刺。视线高了一点,显然是救世主站起来了。那只手伸向了桌子的方向,那上面有个装着半杯水的小玻璃杯子(杯沿上缺了个口),还有一个放着面包渣的小碟子(一看就是别人吃剩的)。必须要提的是,那桌子上面也蒙着一层灰。
就算伏地魔再不知道哈利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这个小片段也足够他清楚七八成了。救世主住的地方像个仓库,伏地魔在心里点评道。而听他姨夫姨妈的口气,隔壁房间是宫殿也说不定。
然而,救世主的想法是这样的——有干净的水,不错;面包也还算新鲜,不错。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至少没让他吃一些变质食物,也至少给他留了一床被子。他依旧不平衡,但是也已经能够理解他的姨父姨妈了。养着一个和不定时炸弹没区别的外甥,他还能指望对方对他有多好呢?然后他把水和面包都吃了,又躺回去继续睡觉。
思维连接断了。
在前头的时候,伏地魔还很想嘲笑救世主的圣人情怀(“真不愧是救世主!”);而到最后的时候,他微微张着嘴,却有点笑不出来。换做他易地而处,恐怕只会想给那一家人阿瓦达索命,完全不会想到这种方面——父母双亡,还是被一个穷凶极恶的黑巫师谋杀的;那个黑巫师还只是暂时消失了,并没有死;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收留那个孩子——还是她一直嫉妒的姐姐的孩子——难度似乎真的有点儿高。
伏地魔悚然一惊。他这是在同情救世主吗?哈,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了!他移动的速度更快了,身体几乎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残影。比起救世主的想法,他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解决这种双向的——目前是单向的——思想强制连接!他可不想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几年里,满脑子都是麻瓜的东家长西家短以及救世主成长生活中的各种琐碎……光是想象,就觉得这种前景实在惨痛到无法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