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到桌上。那是一只盖着塞子的透明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的银白色物质正在上下浮动。

记忆……伏地魔一看就明白了，忍不住暗中咬牙。这显然是哈利的记忆，男孩大概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用这种方式告诉了邓布利多。男孩还可以再老实一点吗？他还以为他已经成功地教会男孩，事事都要把底牌捏在手里。现在看起来，哪怕是一点点，男孩也没做到！“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接受？”他的语调冷了下去。没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邓布利多尤其不能。

“你会接受的。”邓布利多简洁地说，没等伏地魔反驳就接了一句：“为了哈利。”

伏地魔几乎是瞪着他看了。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墙上的画像都屏住了呼吸。然后他突然笑了，语气不乏讽刺：“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连一个教职都不想给我；而现在我没兴趣了，你却想要我当校长，嗯？”

“这次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你最大的希望估计不会超过斯莱特林的院长，”邓布利多缓缓地说，“但是偏心是要不得的。”

“既然你知道，”伏地魔几乎要被气笑了，“就算有了哈利和赫敏这样的特例，我也不能保证对其他格兰芬多学生一视同仁！”

“不过至少能保证，斯莱特林的学生不见得能更容易讨好你。”邓布利多尖锐地指出这一点。伏地魔解散了食死徒，大多数斯莱特林学生的家长们都在忐忑不已——还没有多少人能进入新组织骑士团。

伏地魔这次没有很快地反驳他。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打算把一大堆事情都扔给我干，那么你自己呢？”

邓布利多露出了从伏地魔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要享受一下我的退休生活，”他语气轻快，“我大概也没几年好活了……种种花，养养鸟，安度晚年，不应该吗？”

“我想，”伏地魔重新靠回椅背，“你应该已经拿到回魂石了吧？”他知道邓布利多一直以来的心病所在，如果不能确定阿莉安娜的态度，他哪有那么容易看开？最后的休息，是去完成他最后的遗憾吧？

“我的确向西弗勒斯借用了几天。”邓布利多承认得很爽快。“这也是原因之一，你居然把回魂石戒指送给了哈利。”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举动。”伏地魔辛辣地说，心里想着等下就去教育一下他的男孩——要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每次都要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邓布利多这下真笑了。“我和你恰恰相反，”他说，“我曾经一度以为哈利脑子不好使，但事实证明，他才是那个做得对的人。在类似的情形下，他能力挽狂澜，而我只能看着事情一步步变坏。”

“噢，得了吧，你难道打算在我面前回忆过去吗？”伏地魔不耐烦地说。换做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现在对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如指掌，邓布利多的话在意指巫师界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战争。“去找格林德沃，我相信他很乐意陪你一起做这件事。”他站起了身，又补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有许多后悔的事情，但最后悔的肯定不会是这件。”邓布利多也站了起来，看着伏地魔的身影在原处消失。他知道了哈利之前隐瞒他的理由，而事实也证明哈利达到了他的目标。这就是他和哈利的不同之处——哈利选择了面对现实，无论那有多么残酷；他选择了躲避，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死去，格林德沃崛起，直到最后才不得不选择对抗。所以哈利做到的事他做不到。而从哈利的记忆看来，格林德沃都比他有勇气，无论是面对失败还是死亡。他年轻时犯了错，只希望现在的形势还来得及挽回，哪怕只有一点而已。

伏地魔刚刚幻影移形到密室的密室里，哈利就凑过来，献宝似的给他看：“我做出来了！”他手里晃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的液体也是澄清透明的，“你看，吐真剂！”

“非常好。”伏地魔回答，“你要不要现在试一下？”他刚刚被邓布利多的事情弄得不怎么愉快，但是看见哈利以后，那种心情就变成了“想要逗逗他”。

“呃……”哈利张了张嘴，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别的什么。“邓布利多教授说什么啦？”

“你还知道！”伏地魔哼了一声，“记忆也是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吗？”

哈利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发。“我想不出其他方法来说服他了……我不想让凤凰社一直在防备你，而我只能用记忆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事实。”